Page 135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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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6

   ( 犕犻犾犾狊 , 1959犪 : 195-226 )。 3 在米尔斯看来,“匠人精神”与他所批评的
   科层气质的社会研究相对。米尔斯本人曾经在拉扎什菲尔德领导的哥
   伦比亚大学应用社会研究中心有过一段并不愉快的工作经历( 犕犻犾犾狊 ,
   2000 : 170-171 ; 犛狋犲狉狀犲 , 2005 ),在生前尚未完成的一部遗著中,他曾如
   此剖白心迹:“安安静静写书授课的老派教授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历史陈
   迹,但是这种老派角色在我心中却是被珍视的。我放弃了成为大规模
   调查的科层管理者或学术企业家的机会,这最终确定了我要走的路,即
   做一名独立的智识匠人”( 犕犻犾犾狊 , 2000 )。
       那么,所谓的“匠人精神”是否指的就是一种治学方法,或者更进一
   步地,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呢?这样的理解固然没有问题,却很容易
   陷入到方法主义之争的窠臼乃至泥潭中去,而难以进入实质问题。因
   为,当我们仅仅从“方法”的意义上来理解时,“匠人”本身所内蕴的社会
   - 历史意涵就被抽离出来,而变成一个普遍的、抽象意义上的存在。但
   事实上,匠人首先是一个历史的质体,正如叶启政先生在最近的一篇论
   文中所指出的,每一个社会学家的工作其实都是“一种在特殊文化 - 历
   史脉络下进行着编织理念故事的艺匠人的工作”(叶启政, 2016 : 89 )。
   也就是说,当我们将米尔斯视为一个智识匠人时,我们首先应该关切和
   探究的,是怎样的文化 - 历史脉络形塑和影响了米尔斯的社会学写作?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其具一种“解之同情”,而不至有“隔阂肤廓之
   论”(陈寅恪, 2000 )。
       在笔者看来,要同情地理解米尔斯的志业,首先需要明确一点,即
   米尔斯首先是一个美国文明之子。米尔斯所处的年代,正是美国文明
   发生转型的重要过渡时期。这一转型及其危机,以及美国本土的知识
   传统对危机的理解和应对,从社会史和思想史两个层面共同构成了米
   尔斯所处的具体的历史 - 文化脉络,给米尔斯本人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形塑了米尔斯作为一个智识匠人的身心结构。
       从社会史的层面来看,就美国内部而言,随着工业化浪潮的推进,
   产业无产阶级与白领阶层兴起,曾经作为美国民主柱石和共和美德化
   身的农场主阶层逐渐式微,城市化则推动了迥异于清教徒传统的新生
   活方式的出现,大萧条和罗斯福新政则使得国家权力更进一步高度集


   3. 其实早在 1951 年的《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中,米尔斯就曾经讨论过“匠人精神的理想状
   态”( 犕犻犾犾狊 , 1951 : 220-224 ),不过那时的讨论并非专门针对社会学研究这个行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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