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0 - 《社会》201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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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母不知父”的中国谱系


   观念的歧异,不仅有史实依据,而且更显高屋建瓴。问题是,这种技术
   性与政治性是否互相截然排斥,不能共存于一书之中?
       技术性与政治性的矛盾也出现在农家研究中。吕思勉( 2007 : 17 )
   就曾讨论过,许行所言乃农政,非农业。李悝、商鞅亦皆重农教战之谈,
   罕及耕耘树艺 之 事。因 有 谓 九流 中 之 农 家,实 言 农 政,非 言 农 学 者。
   “予谓农家者流诚多注意农政,然论种植之法者亦必有之。《管子》之
   《地员》,《吕览》之《任地》、《辩土》、《审时》,即论及耕种之道。始皇燔诗
   书百家语,不去种树之书,盖此类也,惜其语不易解耳。”这仍然是将农
   家之技术性与政治性断为两截。如何使二者一以贯之?由于书缺有
   间,我们可以尝试为农家理想国提供一个与魏特夫( 1989 )相反的治水
   说来贯通农家的技术性与政治性。与魏特夫相同,我们也从治水的必
   要性与艰巨性出发,也同样承认因此就必须最大限度地动员全部人力
   物力。但是,与魏特夫不同,农家动员全部人力物力的方式不是走向权
   力集中,并形成专制国家。农家的动员方式是确立“耕而食”的原则,即
   每一个人只有自己动手耕种,才能获得食物。为了确保“耕而食”的原
   则被全面彻底地贯彻到每一个人,农家首先要求君主必须做出表率,全
   身心地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去。君主的“身自耕”也因此得以集农家的技
   术性与政治性于一体。这也是农家只能要求“贤者与民并耕而食”,却
   无法最终取消君位的原因。由此,农家型治水社会不是趋向使一人肆
   于万民之上的专制主义,而是达致君民并耕的平等社会。
       既然商君不认同农家的“君臣并耕”,那么农家的技术性与政治性
   如何在法家内得到整合呢?
       就今存《商君书》而言,对此问题最为重要的文献是《开塞篇》如下
   一节:
           天地设而民生之。当此之时也,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其
       道亲亲而爱私。亲亲则别,爱私则险,民众而以别险为务,则
       民乱。当此之时,民务胜而力征。务胜则争,力征则讼。讼而
       无正,则莫得其性也。故贤者立中正,设无私,而民说仁。当
       此时也,亲亲废,上贤立矣。凡仁者以爱为务。而贤者以相出
       为道。民众而无制,久而相出为道,则有乱。故圣人承之,作
       为土地货财男女之分。分定而无制,不可,故立禁。禁立而莫
       之司,不可,故立官。官设而莫之一,不可,故立君。既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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