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4 - 《社会》201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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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母不知父”的中国谱系
七册: 2698 ),亦即以对内团结、对外战斗为道德。秦王政时,“秦宗室大
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
客’”(司马迁, 2013 ,第八册: 3069 )。项羽坑秦降卒二十万之诱因也是
“诸侯吏卒异时 故 徭 使 屯 戍 过 秦中,秦中 吏卒 遇之多无 状”(司 马迁,
2013 ,第一册: 392 )。
通过区分内外,以耕战之民建构国家主义,法家不但顺利实现了其
理论体系对农家技术性与政治性的整合,而且还跨越了庄子后学无君
派的逻辑断裂,顺理成章地推论了战争的出现。战争的出现,必然导致
人类整体秩序的丧失:“当此之时,民务胜而力征。务胜则争,力征则
讼。讼而无正,则莫得其性也”。务胜力征则必有强者出,此即上贤。
诸强者互相争斗,止争之法则是立君,由一绝对权威来分配社会资源。
至此,商君后学理论自身逻辑的展开既形成了人类历史的发展,同时也
实现了法家国家的建构:人类历史第一阶段所形成的耕战之民成为法
家国家的基础,第二阶段所形成的贤者被纳入法家国家成为官吏,第三
阶段所形成的君主高踞于法家国家的顶端。于是,法家国家的完成与
扩张,即天下最终一统于法家国家之下,就意味着人类历史的终结。
五、结 语
综上所述,中国古代典籍中“民知其母,不知其父”的记述,并非对
于中国古代历史的记忆。它不是中国古代真实发生或被记述者认为真
实发生的历史事实,而是战国诸子出于各自理论建构的需要而虚构的
远古场景,因此也就不能作为讨论中国古代社会的史料来对待。所有
基于预设这类记述为历史事实的讨论,尤其是以西方人类学社会学理
论为支撑,以这一理论中的人类历史普遍性为背景的中国古代“母系社
会”说,事实上已经既失去了理论支撑,更失去了史实证明,此后将仅具
学术史的警示意义。
近代西学东渐以来,中国学术经历了痛苦的转型,始则援用西方理
论来解释中国,进而依傍、模仿西方理论来建立中国学术。这一做法的
弊端非常明显:中国自身的结构体系被打散填入西学体系中,致使中国
长期只是西学真理性的证明材料。中国古代“母系社会”的附会,即是
其中一例。不幸中之万幸的是,西方学术自行清理并推翻了“母系社
会”学说,使得中国古代“母系社会”说失去了人类普遍历史的背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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