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4 - 《社会》201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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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人”的“生”与“死”


   儿童与成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脉脉温情没有了栖身之所,其间的空隙则
   为猜疑和恐慌提供了入口。儿童不再是与庇护人紧密地合为一体的家
   庭成员,转而成为了与成人相对立的他者。家庭成员间亲密关系的衰
   微是整体社会背景变化的一个部分,它还关联着更宏观的社区“崩溃”
   和社会团结的愈发稀薄。须知能够引发关怀的儿童势必是属于“我们”
   的儿童,成为他者的儿童不在此列,他们的逾矩不再能够被容忍,对于
   其罪错行为的直观反映也从“保护”变成了“警惕”。
       在这样的背景下,“未成年人”的形象自然也摇摇欲坠。面对无法
   掌控的儿童,不成比例的猜忌和恐慌在人群中滋生。在极端案例的挑
   动下,大众的神经空前敏感,人们开始重新审视“未成年人”,过去那些
   拥有独立人格、蕴含理性潜能且本性纯洁的“未成年人”的形象骤然间
   被不可理喻且又危险的“冲动的十七岁”( 犓犻狉犲狉狌犑狌狌狀犪狀犪狊犪犻 )与“超级
   掠食者”( 犛狌 狆 犲狉犘狉犲犱犪狋狅狉 )们所取代。对“未成年人”而言,犯罪的原因
   不再被归因于家庭或社会的失职,反而通过心理学的路径回到了他们
   自身,人们 相 信 未 成 年 人 应 当 为 自 己 的 过 错 负 责,正 如 元 森 绘 里 子
   ( 2012 )所说,人们重新认识的“儿童”被赋予了必须承担相应责任“主体
   性”———而这,其实正是个体化背景下大众的集体选择,既然过去寄托
   于家庭、社区、社会的矫治措施都失去了凭依,人们不得不退入私人领
   域,那么,让犯下罪错的少年对自己负责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二)“超级掠食者”与移送法改革
       图 1 展示了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美国未成年人暴力犯罪指数的变
   化,该指数在 20 世纪 80 年代晚期开始大幅度上升,至 1994 年达到顶
   点。在此背景下,几乎所有州的立法机构都选择修法以使未成年人更
   容易被移送到刑事程序,并将移送的主导权从法官交到检察官手中。
   根据美国 司 法 部 下 辖 未 成 年 人 犯 罪 预 防 办 公 室 ( 犗犳犳犻犮犲狅犳犑狌狏犲狀犻犾犲
  犑狌狊狋犻犮犲犪狀犱犇犲犾犻狀 狇 狌犲狀犮 狔犘狉犲狏犲狀狋犻狅狀 )发布的系列报告,在此前,由法官
   一手掌握的“任意管辖权放弃”( 犇犻狊犮狉犲狋犻狅狀犪狉 狔 犑狌犱犻犮犻犪犾犠犪犻狏犲狉犘狉狅犮犲狊狊 )
   几乎是唯一的移送渠道,而 20 世纪 80 年代后期开始各州增设的“强制
   移送”( 犕犪狀犱犪狋狅狉 狔 犜狉犪狀狊犳犲狉 )和 “检 察 官 决 定 移 送 ”( 犘狉狅狊犲犮狌狋狅狉犻犪犾
   犇犻狊犮狉犲狋犻狅狀犜狉犪狀狊犳犲狉 )两 种 更 加 简 单、快 速 的 移 送 途 径 被 保 留 至 今
   ( 犃犱犱犻犲犲狋犪犾. , 2011 : 3-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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