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3 - 《社会》201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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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4
共同为未成年人的死亡、少年司法的成人化埋下了伏笔。
贝克( 2004 : 156 )将个体化概括为三重维度:解放的维度、祛魅的维
度以及控制的维度。简言之,个人从传统的社会结构如阶层、家庭、性
别角色中解放出来,祛魅后的信仰与规范无法再豁免于批判,人们全面
嵌入新的高度分化的社会控制机制之中。个体化所涵摄的是“为自己
而活”或“自我文化”的兴起,“对于生活世界中的社会世界而言,个体自
身成为再生产单位”,“家庭作为‘倒数第二’种世代和性别之间的生活
境况的综合物崩溃了”(贝克, 2004 : 159 )。传统的支持机制的失效使得
人们的焦虑和不安全感与日俱增,人们无法再依赖于道德、教育或婚姻
来排解恐慌,相反,个体必须自行处理风险。
在人口学理论中,自 20 世纪 50 年代后半开始,西方社会出现了
“第二次人口转型”,从高生育率高死亡率转向低生育率低死亡率,在社
会结构上则呈现为离婚趋势的不断加速,未婚同居、晚婚、不婚人口增
多,再婚率下降以及生育率的全方位降低( 犔犲狊狋犺犪犲 犵 犺犲 , 1995 );同样,上
述趋势在日本也已得到清晰地呈现( 犚犻狀犱犳狌狊狊 , 犲狋犪犾. , 2004 )。与人口
转 型 相 伴 随 的 是 社 会 资 本 的 衰 减,无 论 是 美 国 的 社 会 资 本 滑 坡
( 犘狌狋狀犪犿 , 1995 ; 犘犪狓狋狅狀 , 1999 ),还 是 日 本 的 “无 缘 社 会”问 题 (橘 木 俊
诏, 2010 )都直接与人际关系的松弛相关。乍看之下,个体化趋势、人口
结构转型与社会资本的衰减似乎都与“未成年人”或者“儿童”没有关
联,其实,恰恰是以这三个问题所交汇的“家庭”为起点,对生育与婚姻
断裂、抚养与家庭断裂以及非传统家庭形式的盛行造成了深远影响。
如前文所述,“小家庭”常通被看做是儿童意象凭依的重要场所,亲
代与子代之间的亲密关系与对儿童施以细致关怀而非惩罚的理念直接
相关,而上述变化则直接影响到了传统的家庭生活安排。个体化的生
活方式和强烈的成就动机使得人们留给家庭的注意力越来越少,甚而
选择非传统的家庭形式。即便是在核心家庭中,父母双薪———也就是
双职的情况也愈发多见。儿童与成人都很难再有充足的时间与对方相
处,儿童从昔日紧密联系的家庭中淡出,陷入了信息丰裕的媒介环境的
包围之中。成人们更多地依赖于专业的抚养机构托管儿童,心理学化
的病理分析取代了口传说教成为儿童问题的主要解决途径。
在这个意义上,当代的儿童不再是属于家庭的儿童,而是属于流行
文化的儿童。这种松散的连带关系对于现代儿童而言是致命的,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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