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 - 《社会》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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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1

   官僚层级,由此导致了本文观察到的地域基础上的层级分流模式。具
   体说来,在国家官僚体制中,某一层次(如乡镇和县内各机构)主要官员
   的流动、晋升由上一级(或隔级)领导部门(如县委)考核决定。因此,这
   些官员的空间流动范围也只能限制在上一级领导部门管辖的区域空
   间。中国官僚体制中各层级的部门(如卫生局、教育局、环保局)官员的
   人事管理权隶属于属地政府。因此,大多数部门官员只能在某一特定
   行政区域中度过自己的职业生涯,只有特别强势的条线机构(如国税
   局、纪委、银行)或个别官员得到更高层级领导的青睐才有机会得以跨
   地区流动。换言之,层级流动模式正是当代中国官僚体制地缘性结构
   的产物。试想一下,若实行跨地区、跨层级的人事流动,就需要相应的
   跨地区、跨层级的制度安排来实现相应的信息流动、考核和权威关系,
   这无疑与现有的官僚体制基本结构相悖。因此,超越层级分流模式的
                                                            ,
   官员流动只是偶然的、局部的。所谓“分权的权威主义”( 犔犪狀犱狉 狔2008 )
   实在是国家规模约束下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历史上亦然,只是形式和
   标签不同而已。
       (三)正式与非正式:官吏分途与国家治理机制
       在讨论帝国治理逻辑时,笔者特别强调了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
   并存互动的重要性(周雪光, 2014 )。帝国治理的突出困难是中央一统
   体制与地方有效治理之间的矛盾,即前者的“一刀切”特性与各地具体
   场景不符而产生的紧张、冲突以至动荡。帝国治理需要解决中央集权
   与地方性适应之间的矛盾,而正式与非正式制度并存互动的关系在很
   大程度上缓和了这种紧张:前者确保“政令自中央出”,一呼百应,维护
   了中央集权的象征性权威,而后者为地方因地制宜提供了灵活空间。
       从官吏分途制度着眼,本文的一个命题是:帝国治理中正式与非正
   式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嵌入在官吏关系制度安排和两者的互动过程中。
   非正式制度建立在长期稳定的社会互动过程以及由此产生的社会网
   络、共享价值、利益群体之上。官吏分途所导致的胥吏固守一地的模式
   恰恰为此提供了稳定基础。一方面,官吏分途的制度安排造成了在教
   育、社会地位、职业化上截然不同的两个群体,可以说是正式制度与非
   正式制度的各自体现。另一方面,这两个群体在官僚体制等级结构中
   上下衔接,密切互动,互为依赖,一如鲁一同( 1882 )在《胥吏论》中所言,
   “吏非能害人也,必假官以害人。官尊则吏横,官卑则吏弱”。同时,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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