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3 - 《社会》201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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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5 · 4

   本身的移植、模仿或变形,或许能更快地将变革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起
   来,而规避一些类似“齐物论”的难题。在这个意义上,引领变革的可能
   只需要一小部分人就可以了。所以在《乡土中国》、《乡土重建》和《生育
   制度》中,一方面呈现新绅士所处的社会情境,另一方面试图理解中国
   的知识传统中哪些部分是如何与农民社会接洽在一起的。这些都将有
   利于新绅士重新找到与乡村的关联。
       在这一点上,费孝通与吴文藻一样,看到的是知识和制度轨道双双
   下沉往基层走的趋势;其中又以制度轨道的铺设为更基础的条件。同
   时,费孝通认为,现代化的变迁策动力源自汉区,这背后或多或少也有
   “文化三因子”论的影响———后者预设了人所感知的文化变迁表现为时
   间落差,以及区域空间中的中心与边缘关系。
       然而,费孝通与吴文藻关注的知识分子及其角色并不一致。费孝通
   认为,能够有效推动基层社会现代化制度建设的,可能是那些出身本
   地、熟悉乡土情况并能回到乡土的知识分子;而吴文藻认为,来自中央
   或者更发达地区的知识分子才可能制定更符合现代化变迁方向的政
   策,本土的知识分子受其社会条件所限,不一定有那种眼光。如果基于
   韦伯的思路,吴文藻所渴望见到的是那种依赖高度理性治理的现代国
   家,必须要以高度组织化、官僚化与去巫术化为条件,历史上只有基督
   教新教最大限度地达成了这些条件(韦伯, 2004 : 424-428 )。尽管吴文
   藻未必能看到这些,但是他对边疆和地方社会治理的理解却是较为单
   一的自上而下的渠道;相反,费孝通则注意到,这种贯穿到底的理性的
   制度设计事实上行不通,因此,他在 1940 年代后期提出的“双轨政治”
   构成了对吴文藻理想的补充。
       他认为,传统的绅士通过其社会关系,可以把压力透到上层甚至到
                                                      :
   皇帝;这些人构成了自下而上的政治轨道(费孝通, 1999 犵340 )。这种
   双轨的形成源于皇权与绅权两种权力的性质不同,前者在封建解体之
   前来源于血缘,而在这之后则来源于武力;后者的性质是教化,其理想
   原型是周公和孔子(费孝通, 1999犺 : 486-488 )。这两种意识形态的对
   张使国家本身充满矛盾和张力,不可能形成一插到底的权力轨道。
       汉代的时候中国政治结构已经出现过一个大的变化,就是类似西
   方的政教二分体制改革尝试失败,士大夫所继承的道统逐渐退出朝堂。
   造成这个局面的直接原因是董仲舒奉天以制皇权的失败,道统非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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