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0 - 《社会》201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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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学派”的知识社会学思想及其应用


   会着手。既然科学知识本身也要讲社会条件,那么显然社会制度的变革
   才是第一推动力。他于 1942 年在《边政学发凡》一文中明确指出,边政学
   包含思想、(实地经验)事实、制度和行政四个部分,四者之中以事实和制
   度最重要,直接关乎行政的推行(吴文藻, 1990犳 : 277 )。
       文化既然是一个整体,那么文化变迁最主要的途径就是文化接触。
   吴文藻认为,海外华侨研究可以为边政学提供很好的借鉴,通过推行民
   族通婚同居,可望达成文化同化,使之与中原文化混合为一,完成一个
   中华民族文化,造就一个现代化的中华民族国家(吴文藻, 1990犳 : 281 )。
   这里的“中华民族文化”实际与“中华民族国家”重合,前者是作为文化
   精神的国家,后者是作为行政实体的国家。
       由于吴文藻以为,边疆没有思想只有社会,因此也不会考虑到边疆
   社会可能有其自身的意识形态———如曼海姆( 2009 : 53 )所说的某个具
   体社会历史集团的思维总体结构,而以为现代化变革只需要从汉区发
   力即可。他 的 这 个 看 法 在 留 学 期 间 已 见 端 倪。 4         1933 年 他 与 冰 心、

   郑振铎、顾颉刚等人赴内蒙百灵庙考察时,表露得更为直接。他注意到
   蒙古包承载了蒙古人的社会空间,既是蒙古人社会生活的总体象征,也
   是其文化精神的突出表现。蒙古人的游牧生活方式很大程度上得益于
   蒙古包能使其随时将整个社会带走,“因迁居无定,邮局、学校,亦不能
   成立”,就连在西北势力逐渐扩大的天主教也无可奈何,往往教堂刚建
   好,“蒙人恐防游牧,均携包远避,汉人乃附聚而来,耕田筑堡,遂成村
   落”,所以蒙古地区“交通隔绝,民智不开,而文化的提高,亦受了莫大的
   限制”。要使蒙古进入现代化,就必须拆掉蒙古包,使蒙民从游牧生活
   改成定居(吴文藻, 1990犺 : 84 )。可见,吴文藻注重知识社会学和功能主
   义人类学的引介,实际上与他对中国现代化前景的既有设想分不开。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吴文藻对曼海姆的引介实际上是为展开他自


   4. 应该说,吴文藻尚在美国留学期间已萌生这一民族国家的观念。他写于 1926 年的《民族
   与国家》一文,主张民族国家的本意不是一民族建立一国家,而是多民族国家,其中民族是一
   种文化精神,不含政治意味,国家则是政治组织,以文化为基础(吴文藻, 1990 犵 : 35 )。已有学
   者指出,对于中国而言,这种多民族国家模式内部所包含的双重文化界定构成了内在矛盾;一
   种来自国家自身历史传统的“大一统”的文化观,另一种来自地方共同体内部孕育的文化观,
   两者在现代民族国家制度中缺乏结合的基础,从而不可能像西方那样形成纯粹的政府—公民
   关系主导的政治结构(王铭铭, 1999 ; 2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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