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7 - 《社会》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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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3 :第三册: 61 )。
       这篇课文显示出诉苦大会同时也是创伤戏剧的一部作品,在这样
   的作品中,受害者的个人不幸被搬到舞台上公之于众,观众和受害者共
   同承受苦痛,把仇恨指向共同的敌人。如果说每个受害者个人的不幸
   遭遇分别构成戏剧中独立的一幕,那么每一幕不断积累的能量将最终
   达到高潮,实现一种集体欢腾( 犮狅犾犾犲犮狋犻狏犲犲犳犳犲狉狏犲狊犮犲狀犮犲 ),在公众中形
   成更强大的集体凝聚力。这种戏剧化高潮的形成可以从这篇课文中所
   描述的斗争大会的最后一幕观察到。
       当最后一个上台来控诉的受害人讲完她的故事,向韩老六喊道:
   “还我的儿子!”这时,“男男女女都挤了上去。妇女都问韩老六要儿子,
   要丈夫。男的问他要父亲,要兄弟。痛哭声,叫打声,混成一片”。场面
   如此激烈和令人感动,来自村外的一个年轻的土改队成员小王忍不住
   流下泪水,“用手背擦着眼睛”(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学语文编辑室, 1963 :
   第三册: 63 )。
       值得注意的是,当小王对村民产生情感认同的时候,课文的读者也
   同时重温了发生在万恶旧社会的这幕创伤戏剧,无论他们之前是否有
   过同样的亲身经历。这里呈现出的是创伤戏剧运作的双轨模式,由两
   个作用于不同层次而又具有明显区别的机制在平行作用:其中一个机
   制作用于小团体的微观层次,在这个层次,仪式、置身现场感和深化的
   情感一起制造了具体和有形的集体欢腾,把个人紧密团结在一起,形成
   一个有血有肉的集体;另外一个机制则作用于更广泛的“想象的共同
   体”的宏观层次,在这里,一个基于普遍创伤进行的强大文本再造,在更
   加广大的受众中产生了强烈而广泛的象征性认同和情感延伸,受众确
   信他们和每一位受害者一起经历了共同的创伤,而正是从这种集体创
   伤中产生出的新的无产阶级身份认同把他们紧密地团结起来。
       以上论证清晰表明,阶级斗争文化创伤的稳固确立在新中国国家
   集体的形成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诸如“忆苦思甜”文学等文
   化结构,尤其是“四史”故事的广泛传播和流行,阶级斗争的文化创伤在
   各种文化产品中被赋予个人情感并得到普遍和一贯的夸张表述。共有
   创伤的 文 本 再 造 又 通 过 斗 争 大 会 等 仪 式 得 到 “表 演”和 “具 象 化”
   ( 犲犿犫狅犱犻犲犱 ),极大增强了创伤的影响力。以文本和仪式形式对创伤戏
   剧进行的持续再生产,成功地实现了以下两个目的:一是阶级敌人“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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