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8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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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底蕴”:田野经验与思考


   统社会力量在个体身上的体现。在调查中,我们发现,邓正来所谓的
   “生存性智慧”赖以发生并得以长期存在的原因在于农民在其环境中生
   存、繁衍(包括其中的情感)与发展的基本需求。中国文化将“下以继后
   世”作为夫妇双方对祖先的“神圣义务”(李安宅, 2005 : 43 ),并将这一自
   然欲求礼仪化,使其不再以快乐为基本目的,而只是以社会伦理的执行
   为需求(瞿同祖, 2010 )。
       正是这种需求导致农民在乡村社会生活中对保证自己生存、繁衍
   和发展的资源的争取和维护,以及对危及自己生存和发展的风险的规
   避。这是我们对中国传统社会中人性的社会学理解,而爱欲及其在礼
   仪中的表达如何获得满足,则是生存性智慧发挥作用的空间。如果将
   上述两个案例放置在一个具有历史传统的乡土社会中来考察,就会发
   现其本身独具的丰富性。
       例如,老李的案例表现了一个基层农民是如何通过“普通”的智慧
   来解决生存和家族延续的问题。而老雷的案例则更丰富一些,他的选
   择和操作体现了他对中国“社会底蕴”的认可及其生存性智慧的发挥。
       这一生活智慧的发挥,不仅与生存有关,也与个体在其所处社会空
   间中的相互交往有关。在中国历史中,如何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在
   保证自己及其所置身的社会群体的安全前提下满足个体需求,进而在
   人与人的竞争中“登”上较高社会地位以满足“权势欲”, 8 我们的祖先
   在这方面积累了丰富的智慧,它反映在历朝历代的正史野传中,也体现
   在老百姓创造的民间谚语、俗话中。可以说,在我们所能感知的现实
   中,这些流传下来,至今仍鲜活的东西,无一不是在经过无数人实践的
   检验后才被保留下来。只有被无数次实践证明是有助于满足人的这些
   根本需求的观念和见解才能被称为生存智慧,在观念层面与行为规范
   层面的生存智慧显然都在“社会底蕴”范围内。如前所述,这一智慧在
   中国乡土社会中的首要体现即在于“家”这一重要社会结构中。在社会


   8. 恩格斯( 2012 : 244 )在对黑格尔的分析中指出,“在黑格尔那里,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借以
   表现出来的形式”。恶在这里有两重意思,“一方面,每一种新的进步都必然表现为对某一神
   圣事物的亵渎,表现为对陈旧的、日渐衰亡的、但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另一方面,自从
   阶级对立产生以来,正是人的恶劣的情欲—贪欲和权势欲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我们在此并
   非是在社会发展的意义上使用“权势欲”这一概念,而是借此表达社会竞争与满足自我发展
   需求的欲望。这一欲望,构成理解中国传统社会中诸多现象的线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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