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2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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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底蕴”:田野经验与思考


   成本的“拟血缘关系”成为民间社会的首选。在社会转型过程中新的社
   会道德秩序并未建立起来时,这一现象往往会成为构建人际关系的一
   个重要选择。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关系可以看做是家内人际关系的“外
   化”,其首要目的是为了生存。此外,这一关系还为传统社会的“家国同
   构”形态在现代社会的演变提供了新的理解路径。
       如前所述,我们在调查中寻求在社会制度与普通民众之间的互动
   过程中,新的制度形态与新的社会人是如何被塑造的。我们发现,国家
   力量在进入基层社会时,与地方传统纠缠在一起。在传统的家国同构
   的社会形态中,皇帝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既是君主,也是臣民的父
   亲,被尊称为“君父”,而百姓则为“子民”。在新中国成立后的计划经济
   年代,政府教育农村群众正确处理国家利益、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
   关系时,提出这样的口号:“大河有水小河流,国有社有家才有”。正是
   在这样一种新型的家国同构体系中,传统家族文化的伦理在现代化变
   迁过程中被隐秘地保存下来,并以新的形态发挥作用。

       四、人缘、口碑与道德分层

      家本位与集体主义固然是理解社会底蕴的重要部分,但在中国乡
   村社会中,家族之外还存在着一套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和维持社会运
   行的机制,这套机制构成了我们所理解的社会底蕴的另外一个重要部
   分,甚至也可以说是生活智慧的一种体现。要理解这一机制,首先需从
   对“关系”概念的理解入手。阎云翔( 2000 )从“礼物”视角切入,对中国
   人的互惠关系做了全面和深入的讨论,尤其是对“关系”的工具性功效
   和社会意义的分析两方面。我们对于农村制度化的理解与阎云翔的理
   解有所差异。 13 研究发现,阎云翔并没有将对关系的讨论和对人性的讨
   论联系起来。虽然其“结论”用“社会主义、关系、人情与礼物”作题,表
   明他意识到“人情”及建构与维系“关系”之间联系的重要性,在讨论互
   惠原则时,也涉及村民通过互相送礼来维系关系网和借助互助形式获


   13. 阎云翔( 2000 )在“中文版自序”中明确提出,他关注的是“农村社会那种有序而又‘非制度
   化’的特点”,但他并没有解释制度化。我们可以看到,阎云翔的制度化是法制化、科层化和理
   性化,并被大众严格执行。笔者认为,中国农村社会中的有序恰恰是村民行为被制度化的结
   果,只是这种制度化是非正式的和非科层制的,带有很强的“风俗”色彩和特征,与阎云翔心目
   中的制度化有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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