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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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异,则其道亦异”(康有为, 1987 : 192 )。但是,这里有两个历史哲学的
重要问题需要明确做出说明:一是历史最终趋向的那个作为普遍历史
目的的大同理想究竟是什么?二是三世演化中的彼此转换的关键环节
究竟是什么?《实理公法全书》和《大同书》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两
书所提的惊世骇俗之乌托邦思想,由“入世界之众苦”说起,到“去”国
家、阶级、种族、家庭以及劳动分工各“界”而达致大同之“爱众生”和“至
极乐”的境界,几乎塑造了后世中国人的一种绵延百余年的抽象理想,
在后来的从无政府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诸种意识形态中,我们皆可见其
中最基本的精神气质。
然而,由据乱世到升平世的当前史转型,涉及的问题则相当多。在
这个方面,西方文明和宗教的融合亦成为了重要因素。康有为认为,欧
美诸国内部的民权进化,表征着“大同之先声”,只是国界尚存,导致战
争不绝,致祸奇惨(参见朱维铮, 1998 : 17 )。但“君主立宪、虚君共和”确
是走向升平世的根本出路。这一变法的首要基础是政制改革,但政制
改革的目标则是民权之兴,即《官制议》所强调的“国以民为本,则以治
民事为先”,要达到开民智、鼓民气的维新气象,就必须以地方自治和合
群立会的组织化的办法来建设社会实体,如他所说的那样,“合群之道,
众议是尊。舍私从公,宪政攸传”(康有为, 1981犫 : 607 )。
不过,康氏的另一层想法亦尤为重要,但以往的研究并未给予充分
关注。康有为明确认识到,仅有制度建设,并不能彻底实现向升平世的
过渡,民众从据乱世中要获得解救,还必须使人心得以安顿。他的“孔
教”宣扬虽为人所诟病,但其中的义理仍旧值得今人深思。他认为,西
人若不经过中世纪的基督教教化阶段,便无法落实现代意义上的君权
向民权的转化,因此,由据乱世过渡为升平世的关键一环,就是要确立
一个中国化的宗教时代,经由孔教的升华方能迈入太平世中的世界大
同。《孔子改制考》明确提出孔子乃为教主,“立法创教,令人有乐而无
苦,善之善者也。能令人乐多苦少,善而未尽善者也。令人苦多乐少,
不善者也”(康有为, 1998 : 53 )。他意图围绕孔子来建立一个皈依和教
化性的宗教王国,以安抚那些民智未开的人心,让他们信仰太平世中的
大同景象,进而实现有着中华文明之根本的普遍历史的终极价值。在
这个意义上,升平世才是三世进化论的一个关键环节:“政令徒范其外,
教化则入其中,天下国之盛衰,必视其教之隆否。教隆,则风俗人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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