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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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5 · 1

   刻画了法国自 1848 年革命的混乱局面开始,到以 1851 年路易·波拿
   巴复辟旧制度的笑剧收场的一连串事变。它不是用一种历史哲学式的
   一般观念贯彻始终,而是通过史志的手法,在事件的追察中让历史的各
   种偶然性纷繁呈现出来,解放了那些不被所谓历史规律左右的故事细
   节。这说明,在经验世界中,情节的偶然性是历史真实性的最初表达,
   历史不是观念强加的一种现实的解释,而是过去的东西不断交织组合
   而构成的现实。该书并没有按照所谓史实之前后展开的历时次序来描
   述,而是对这段具体历史进行了再次呈现,表明历史的本质并不是故事
   本身的演绎过程。马克思的这段历史书写,破天荒地运用了一种巧妙
   笔法,他将各种历史情节重新加以编纂,依据事件背后的理论逻辑再次
   组织材料,从而为看似变化 无 常 的 故 事 本 身 赋 予 了 一 种 更 具 解 释 力
   的结构,将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汇通一处。 4 这种“从抽象上升到具

   体”的历史叙述,建立了故事性的具体与解释性的具体之间的递进关
   系,带有一种现象学还原的味道,从而使结构化的故事更符合历史的
   真实性。
       可以说,马克思社会理论中的活的历史,是以不同的样态出现的:
   既有普遍历史的规定性,又有社会结构的生成和总体运行的逻辑,既有
   具体历史事件之再构造中的复杂演绎,也有像《人类学笔记》或恩格斯
   执笔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所呈现的演化史的进路。这些多
   重维度的历史研究相互交织,构成了对现实经验体的多棱镜般的透视。
   唯有此,今天所谓的经验研究才能获得其真正的思考资源,社会学才会
   有安身立命之本。
       其实,这里讨论的马克思的历史观只是一个例证。百余年前的世
   纪之交,那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经典社会学家们无一不在社会研究中
   注入了历史的视角。涂尔干的《职业伦理与公民道德》和《教育思想的
   演进》曾被后人誉为社会史的开山之作(艾默贝耶, 1997 )。前一部著作
   打破了西方古典学关于希腊和罗马的家制与政制的既定判断,从法团


   4. 柏拉威尔( 1980 : 236-248 )将《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的写作方式比喻为一种“剧场
   写作”,马克思信手拈来以往各种文学作品的引文和历史回忆的片段,并采用了一种情节的颠
   倒手法,目的是强调代表不同利益集团的角色的表演性及他们行为中一以贯之的社会逻辑。
   真实的历史犹如一场化妆舞会,路易·波拿巴成了笑剧中的主角,由此来呈现旧制度必然复
   辟的历史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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