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4 - 《社会》2014年第2期

“反精神医学”的谱系：精神卫生公共性的历史及其启示

众对精神卫生专业性的不断质疑，也同时使精神医学的危机演化成为一
个广受关注的公共性话题。当一个丧失了公众信任的专业仍然在行使
其权力，甚至仍然可能滥用其专业化权力时，面对这种状况，在公众的心
中不仅会深怀恐惧，而且更会引起某种愤怒。公众的恐惧与愤怒终于转
化为现实的抗争。 ２０ 世纪 ７０ 年代，“去精神疾病”的主张得到了前所未
有的声张。比如，作为“少数人群”的同性恋者们掀起此起彼伏的社会运

动，并通过与《精 神 疾 病 诊断 与 统 计 手 册》（ 犇犻犪 犵 狀狅狊狋犻犮犪狀犱犛狋犪狋犻狊狋犻犮犪犾
犕犪狀狌犪犾狅 犳犕犲狀狋犪犾犇犻狊狅狉犱犲狉狊 ，简称 犇犛犕 ）编委会的交涉，使长期以来被当

作精神疾患的“同性恋”（ 犺狅犿狅狊犲狓狌犪犾犻狋 狔 ）从手册第三版（ 犇犛犕 Ⅲ ）中被最
终删除，尽管该手册又隐蔽地添加了一项称之为“性取向障碍”（ 狊犲狓狌犪犾
狅狉犻犲狀狋犪狋犻狅狀犱犻狊狅狉犱犲狉 ）的病名，但这起码说明，精神医学已经不得不承认，同
性恋不过是一种个人生活方式的选择而已（ 犕犪 狔 犲狊犪狀犱犎狅狉狑犻狋狕 ， ２００５ ；
犕犮犆狅犿犿狅狀 ， ２００６ ）。
在一系列危机和反思呼声的影响下，人们开始越来越关注那类采取单
纯的精神医学治疗试图抑制“精神症状”之做法的种种不合理性。首先，人
们认识到，那些“精神症状”实际上只不过是人们在社会生活过程中所产生
的一种副产品而已。这一超越性的认识在当时就得到了实证研究确切的
支持，例如，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发展中国家在日益受到欧式生活方式影响
的同时其精神疾病发病率也呈显著增加的趋势（ 犓犻犲狏 ， １９７２ ）。其次，对于
那些试图纯粹依靠技术手段去解决精神疾病问题的做法，事实上，在精神
医学内部也开始受到置疑。其最具代表性的观点体现在 １９７６ 年发表的一
份对英国精神医学状况的报告，即《异议中的精神医学》之中（ 犆犾犪狉犲 ， １９７６ ）。
概言之，这种质疑之声主要来自精神医学内部的专业人士，当然，还包括与
这一领域关系紧密的心理学家、社会科学家以及从事福祉服务的社会工作
者，在他们看来，精神医学无法完全主宰精神卫生的所有领域，精神卫生实
质上是一个社会政治问题。
其实，关于精神医学是社会政治问题的观点，其最为直接的影响来
自于“反精神医学”思潮及其相关的社会运动。这一思潮的代表人物在
英国有莱茵（ 犚．犔犪犻狀 犵 ）、库珀（ 犇．犆狅狅 狆 犲狉 ）、伊斯特松（ 犃．犈狊狋犲狉狊狅狀 ），在
美国有萨斯（ 犜．犛狕犪狊狕 ）和戈夫曼（ 犈．犌狅犳犳犿犪狀 ），在法国则有福柯（ 犕．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德勒兹（ 犌．犇犲犾犲狌狕犲 ）与瓜塔里（ 犉．犌狌犪狋狋犪狉犻 ），还有意大利精
神卫生改革的先锋巴扎利阿（ 犉．犅犪狊犪 犵 犾犻犪 ）等（信友建志， ２０１２ ： １９５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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