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 - 《社会》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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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的本质及其文化
他对其他人也善;反之,一个人对其他人恶,也推不出他对家人也恶。
诸如那种一贯到底的、态度与行为相统一的善或恶,为中国人所不能理
解。中国人喜欢讲“虎毒不食子”就是这个意思。
总起来讲,为什么中国人同意每个人都有善意呢?因为坚持情境
主义的中国人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和亲人,所以人人都可能在
其中表现出善意;为什么中国人倾向于对人不可轻信呢?因为每一个
人都有可能遇到坏人,所以不能轻信别人,以防万一遇到坏人。可这又
不意味着坏人在自己的家庭情境下还是坏人。
第二,关于西方学者将信任分为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的问题。所
谓普遍信任究竟意味着社会存在着广泛的无约束性的信任空间,还是
因为社会约束机制苛刻而导致处于其间的人们彼此相信对方,其实,这
一问题并未在该分类中被交代清晰。但比较清晰的分界点是,依照西
方学者的划分,所谓特殊信任是指有特定对象的信任,普遍信任则指无
特定对象的信任(罗家德、叶勇助, 2007 : 47 )。在西方学者的研究框架
中,信任对象的有无标志着本处于人际关系中的信任能否走向更广阔
的社会层面上去———社会制度、社会系统、社会环境。不少研究发现,
中国社会中的信任对象是明确的,而且关系化特征明显。一旦进入社
会层面,中国人的信任度就会大大降低。福山( 2001 )即持这一观点,只
是他寻求到的文化根源在于家庭主义限制了中国人只相信自己人和熟
人,而不愿意 走 向 社 会,这 一 观点 也 出 自 高 伟 定 的 研 究 (雷 丁, 2009 :
100 )乃至于更早出自韦伯( 2004 : 315 )对中国儒家文化的研究。虽然福
山并不是从特殊信任和普遍信任的维度上来分辨中国人信任的特点
的,但得出的结论最终还是可以回到这一分类上来。
将中国人的信任归属于特殊信任,除了国内学者还有一点抵制外
(彭泗清, 2003 ;李伟民、梁玉成, 2003 ),几乎是学界的共识,只是其抵制
的理由并不充分。笔者觉得,在此我们有必要讨论的是:基于关系本身
的信任 是 否 就 属 于 特 殊 信 任? 许 多 海 外 学 者 认 为,中 国 人 所 谓 的
犵 狌犪狀狓犻 (关系)的含义更接近于个人关系( 犲狉狊狅狀犪犾狉犲犾犪狋犻狅狀狊犺犻 狆 )而非人
狆
际关系( 犻狀狋犲狉 狆 犲狉狊狅狀犪犾狉犲犾犪狋犻狅狀狊犺犻 狆 )。个人关系的意思就隐含了特殊主
义,而人际关系的含义可以是特殊主义的,也可以是普遍主义的。笔者
(翟学伟, 1999 )以为,在 狌犪狀狓犻 的研究上谨慎地区分个人关系和人际
犵
关系是很有价值的。但在有关信任的研究中,依然拘泥于这样的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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