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9 - 《社会》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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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导致“内卷化”出现的一个直接原因是农业劳动力的急剧增加,这
一方面是因为农业人口绝对数量的增加,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女性劳动
力的进入。集体化之前,河村的农业劳动力以家庭为单位进入农业生
产,以年龄、性别进行劳动分工的传统模式仍占主导,成年男性从事田
间耕作,成年女性做家务、照看孩子,老人和小孩主要是放牛、放羊、捡
粪或帮做家务。人民公社时期,政府提倡女性积极参加农业生产,特别
是大寨塑造出“铁姑娘精神”后,河村女性纷纷以铁姑娘为榜样,从家庭
走向田间,与男性从事同样的工作,成为农业生产的重要劳动力。人民
公社解体后,农业生产再次恢复到以户为单位,女性已成为与男性同等
重要的劳动力。家庭联产承包制实施后,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
但农业生产未能摆脱“内卷化”的陷阱。与家庭劳动力相比,户均耕地
相对稀少。同时,由于资金短缺、技术落后,加之城市劳动力市场尚未
开放,农民难以获得替代性职业,只能将过剩的劳动力投入到仅有的少
量土地上,这也是理性农户的最优化选择(狄金华、钟涨宝, 2012 )。在
这一背景下,土地这一生产资料的稀缺性便凸显出来,尤其是在经历了
人民公社后,当土地再度分配给农户自行耕种时,农民便有“守着这些
田过一辈子”的想法。对于普通农户而言,土地不仅是自身耕种刨食的
基础,也是留给子孙最主要的家产,所以他要尽可能守住并扩大承包地
的面积。这一时期黑地的产生正是农户在这一逻辑下实践的结果。如
果说,黑地是农民在上述逻辑的基础上与集体(包括村庄和小组)进行
的隐蔽的“小动作”,那么农户之间的地界纠纷就是同样逻辑下的公开
博弈。 20 世纪 80 年代,河村农户之间因为地界而产生的纠纷甚为常
见,因为他们认为,现在土地分到户,自己多占一分就能为子孙多留一
分。而到 20 世纪 90 年代中后期,随着外出打工及挣钱后搬出村庄的
农户增多,农民开始发现,为这些事情争吵变得“很没有意思”,反而“把
自己人做小了”。
五、黑地治理的变奏:意外后果及其治理
如果说在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之前,黑地在河村的治理中尚能发
挥积极作用,一方面成为村干部与村民之间的润滑剂,另一方面在村干
部权威日渐丧失的背景下,成为其所能够动员的不多的治理资源,那
么,随着 90 年代中后期全国性农业税费负担的增长,外部危机在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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