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9 - 《社会》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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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3 · 5

                  从语言游戏论的角度来看,当某些概念很难被量化的时候,往往正
              是人们不需要去研究所谓“变异性”,或是人们不需要去“控制”某个事
              物的时候。批评者的误区在于,他们从某些词的常规用法中得到一种
              实体论的哲学观,然后用此种哲学观去评判这些词的其他用法以及去
              评判其他词的所有用法。他们没有认识到,自己在界定何为“实体”时
              本已使用了来自语言用法的语词意义,却把此后得到的“实体”看作语
              词意义的来源。这不仅在逻辑上说不通,甚至也体现了一种权力关系。
              这样做的结果会把一些词的全部或部分用法从语言的领域中驱逐出
              去,造成意 义 的 僵 化,进 一 步 造 成 生 活 形 式 的 僵 化,故 而 海 德 格 尔
              ( 2002 : 158 )感叹道:“把活生生的、动态的词语转换为一系列单义的、机
              械地固定下来的僵化符号,这或许就是语言的死亡,是此在的僵死和荒
              芜了”。英国语言哲学家斯特劳森也指出,“符合论试图借助陈述与事
              实、事态或状况之间的符合关系来说明真理,这必然是行不通的,因为
              在‘事实’这样一些概念中已经包含了词与世界的关系”(转引自涂纪
              亮, 2007 : 517 )。
                  有一些社会学家承认“符合论”在处理某些社会科学概念时的困
              难,但他们会辩解说:“用以研究社会和社会关系的所有方法,都被发现
              存在着局限。这一不足并不会让一位严肃的学者感到吃惊;相反,他/
              她应当将之视为对我们理解社会所做的持久努力的一种挑战。不幸的
              是,许多人拒绝迎接这一挑战,取而代之的是退缩到一个玩世不恭的相
              对主义立场上:既然一切方法都各有长短,那么,我们就不应厚此薄彼”
              (谢宇, 2006 : 5 )。这种观点很有道理,人们不能因为无法完全做到“卫
              生”,就跑到臭水沟里做手术(格尔茨, 1999 : 38 )。但我们应该认识到,
              我们之所以说手术室比臭水沟“卫生”,并不是因为存在着某个客观的、
              外在于人类实践活动的理想“卫生”状态。“卫生”一词的意义扎根于我
              们生活形式中的语言用法,我们可以为“卫生”建立一个指标,也可以进
              一步根据这样的指标来建立卫生等级制度,但是之所以可以这么做,并
              不是因为只有这些指标才反映了“卫生”一词的“意义”。无论我们建立
              了多么复杂高效的卫生措施和制度,都需要我们对“卫生”有一种无法
              被对象化的、理解性的共识。
                  试想,如果我们要比较两个人谁更讲“卫生”,然后使用上述手术室
              的指标来考查,那就会闹笑话了。比如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会指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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