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社会》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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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操作化:当代社会科学哲学的启示
简单的例子出发,维特根斯坦对语言图像论予以了细致的批驳。在他
看来,语词的真正意义不在于其所对应的一幅图像,而在于语词的用法
之中,用法的合理性是由人们的生活形式( 犔犲犫犲狀狊犳狅狉犿 )决定的。
人们常认为定性研究所使用的语词是模糊的,它们没有明确的指
称对象,因此也无法找到该语词的意义所对应的指称对象身上某个可
测量的属性,因而定性研究常常被视为不可验证的、形而上学的,从而
被归入哲学、文学或艺术的范畴。所谓可验证,按照语言图像论的逻
辑,即可以将该语词对应到某个事实图像上去,然而这幅事实图像是不
存在的,或者说这幅图像并不是单一的,而是不确定的。当甲指着一张
桌子对乙说:“这是一张桌子”,乙看了看这张桌子,同意甲所说的话。
然而,并不是因为乙从甲的话和自己所经验到的东西中各得到一幅图
像,这两幅图像互相匹配,乙的观察才“验证”了甲的说法。权且假设乙
在听到了甲说话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桌子”的图像,随后他看了看
桌子,将桌子与这幅图像进行比对,那么这幅图像与乙后来所看到的桌
子会是完全一样的吗?如果不是,那么乙是否可以否认甲的说法呢?
在这个对话情境中,乙真的是将真实桌子与自己脑海中一幅完全客观
化的桌子画面或某个有关桌子的清晰定义进行比对后才做出判断的
吗?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们不妨将“桌子”一词替换成“地位”、“权力”、
“ 平等”等常用的社会学概念,这时或许就会产生疑惑:为何在研究这些
概念的时候,为何当社会学家试图使人们对于这些概念达成共识的时
候,他们总认为要先为这些概念描绘一幅细致的图像呢?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如果把名称所指示的对象看作词的意义,就
会导致或者把一些有意义的词因其没有指称对象而看作无意义的,或
者为一些不指示实体的词虚构一些并不存在的实体。这两种做法都是
错误的”(涂纪亮, 2005 : 64 )。“资本主义精神”与“加尔文观念”之所以
无法被操作化,是因为它们不存在像“桌子”一样繁多的、与图像论思路
较为贴切的用法,但不能因为这些词的用法不同,就把这些词视为无意
义的。通常情况下,我们可以从图像论角度来理解“桌子”这个工具的
意义,但是若换做“锤子”一词呢?图像论能否帮助理解“锤子”这个工
具的意义呢?分析哲学家们常常一举例便是“桌子”,那只不过是因为人
们在使用桌子时,桌子通常是不动的罢了,而现象学哲学家如海德格尔
一举例便是“锤子”,这就凸显出二者对于图像论的不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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