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7 - 《社会》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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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义的体系,成功地泯灭了存在于此世与个人超世俗的命令之间的、
基本悲观论的紧张性”(韦伯, 2004犫 : 357 、 319 ),从而“丝毫不知所谓救
赎的需求”(韦伯, 2005犪 : 186 ),或者说作为“有权有势的官僚阶层的伦
理,它拒绝任何拯救教义”(韦伯, 2004犪 : 566 )。中国的士大夫阶层一身
二任,既为道统和学统,又为政统的担纲者,这使得他们难以“轰轰烈烈
地创造出新的价值导向和新的制度模式”(艾森斯塔德, 2012 : 76 ),难以
想到进行哪怕是部分的价值重估和制度重建。这是中国社会权力结构
的产物。在这种情况下,儒士的“明道救世”精神便大打了折扣———尽
管中国古代也有范仲淹那样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官僚和士人。因此在
缺乏文化张力和新取向的情况下,中国的拯救最后往往以改朝换代的
循环(治乱循环)而告终。
至于伊斯兰教文化,如约翰·希克( 1998 : 57 )所言,其没有基督教
那种“堕落”(原罪)与“拯救”观念,但由于认识到人性普遍软弱,需要改
变“加发拉”( 犺犪犳犪犾犪 ,忘却真主)状态,因而可以说也存在某种拯救或解
犵
脱的思想(对于苏非派尤其如此)( 犖犻犮犺狅犾狊狅狀 , 1963 : 19 )。不过,在韦伯
( 2005犪 : 309-313 )看来,鉴于伊斯兰宗教与世俗之间没有区分(哈里发
或苏丹制的政教合一),其“顺服”的观念(“伊斯兰”本意为“顺服”,指顺
服唯一真神安拉的旨意),往往变成“顺应现世”。在这种情况下,其文
化张力和救赎的思想都极为弱化。
因此,在世界文明中,只有西方文化或文明才存在巨大而复杂的张
力。这种特性是由西方文化构成因素造成的。西方文化中的多元因
素,如希伯来、希腊、罗马和日耳曼因素,自一开始就存在冲突和张力。
它们在实际的社会冲突和斗争的作用下日趋强化,并且逐渐演化出日
益明确的具有新的文化价值的变迁方向。西方社会就是凭借着此种文
化张力(动力)和价值取向(方向)从自发到自觉逐渐脱离旧有传统而迈
进近代门槛的,或者用韦伯的话说,是通过价值理性与目标理性的相互
作用走上现代性之路的(当然,这需要一种从宗教改革到世俗化的转变
过程)。没有这些,西方不可能成为世界的“例外”(尽管今天在西方这
种张力已大为减弱,甚至如尼采所言似乎正进入一种虚无主义的“末
人”的时代)。
韦伯有关西方文明的研究与非西方文明中文化取向(以宗教为核
心代表)的分析相互印证,说的就是这一道理。尽管他没有来得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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