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9 - 《社会》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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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向的不同,尤其是智识精英及其运动(知识分子及其运动)与政治权
力精英之间张力的差异;二是社会精英在变革中和之后在制度建设上
存在明显差异,对于政治制度尤其如此。韦伯认为,东西方在这两个方
面差别最大。就东方而言,由于缺乏文化的多元性以及作为其载体的
社会结构的多样性和精英的多样性,因而不论文化张力抑或社会张力,
包括精英之间的实质性矛盾和冲突都是明显弱化的。在这种情况下,
新的价值取向难以生成或成长。人们反对旧制度的统治者或传统的权
威,但不反对制度和传统本身,或者说表面上建立了一种新制度,但实
质上却是新瓶装旧酒。因此,由于未能在新的价值取向引导下有效地
建立起与以往传统有着实质区别的新制度,或者说新的文化理念和制
度萌芽缺乏韦伯所说的那种不断理性化的生活或秩序的支持,卡里斯
马的价值理性的行动带来的起义、革命或变革,往往最终“深陷于卡里
斯马与传统的永恒轮回而难以脱身。传统化成了卡里斯马日常化的唯
一出路”(参见李猛, 2010 )。于是,精英向传统妥协并逐渐被同化,制度
则在经历不同程度的混乱之后又照旧延续(“每一次革命都最终以乌托
邦图景和传统之间的和解而告终”[伯尔曼, 2008 : 29 ])。
与东方不同,西方由于存在文化多元性以及中心与边缘的相对宽
松的关系(边缘存在一定的自主性),或者说没有东方那种权力结构和
“总体性”问题,这导致艾森斯塔德( 2012 : 44 )所说的那种“自由资源”
( 犳狉犲犲狉犲狊狅狌狉犮犲狊 ),尤其是文化或知识精英,能够在较为宽松的环境中相
对自主发展,如罗马法复兴者(以波伦亚法学院师生为代表 15 )、阿拉
伯—希腊科学和哲学的引进者、亚里士多德的再发现者和传播者(以托
马斯·阿奎那为代表)、以罗杰·培根( 犚狅 犵 犲狉犅犪犮狅狀 )为代表的(方济各
会)托钵僧兼实验家和哲学家、新兴市民(从 犅ü狉 犵 犲狉 到 犅狅狌狉 犵 犲狅犻狊犻犲 )、以
哥白尼为代表的教士兼科学家、基督新教教徒、启蒙运动精英,等等。
所有这些作为不同阶段的新文化价值取向的担纲者和主要推动者,对
西方社会和文化的现代性演化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他
们植根于 相 对 自 治 的 新 兴 市 民 社 会 和 阶 层,依 托 具 有 某 些 特 许 权
( 犾犻犫犲狉狋犻犲狊 )并不断创新文化的大学,逐渐由特殊到普遍地建立起一整套
15. 波伦亚( 犅狅犾狅 犵 狀犪 ,又译博洛尼亚)法学院是中世纪意大利最著名的法学院,其学生人数至
少上千,且大多来自西欧各国。他们一代代地成为西欧罗马法复兴和发展的中坚力量(参见
伯尔曼, 1993 : 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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