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0 - 《社会》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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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历史中的“民族精神”
坡上。在祭祀仪式中,由族长取出保存的宗谱,巫师念祭祖经并补登上
次仪式之后死亡者名字;仪式完结后宗谱仍归族长保管。
陶云逵发现,过去的族长既是巫师又是宗族首领,不仅掌管神圣的
宗谱还负责处理具体的社会事务,但是现在族长的职能已经缩小,仅限
于保管宗谱和祖先祭祀。过去各个宗族都有专门的祖公田供祭祀用,
但祖公田消失后,族祭便失去了经济基础,于是这部分花费全部转移到
族长身上,产生了族长这种“夸富宴”式的仪式行为。这也使得族长的产
生客观上由过去的世袭变成选举。但是,当地并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担
任族长的人因此而推卸这个职位。这表明宗谱的神圣性赋予族长在当
地社会最高的威望。总之,和姓氏一样,宗谱也是宗族精神的核心。
大寨黑夷用神话来解释他们的姓氏和宗谱。大寨黑夷的九个宗族
对于各自姓氏的来源也即祖先传说有相同的故事梗概,大致是说某一
宗族的祖先遇难,得到某物相助获救,于是此后便以某物为姓。这位神
秘的守护者,陶云逵认为并非泰勒所说的“万物有灵”的灵魂,而是来自
当地人都相信的“ 狀 ”,他译为“精灵”。这种精灵是无形且不可见的东
西,当其借着老祖公的身体表现时,就有了祖源神话,借着姓氏表现时,
就有宗谱,与此对应,逐渐衍生出一整套社会组织与社会制度。不可见
的“ 狀 ”也就是陶云逵在其文化理论中所讨论的、作为理念的文化图式。
其道德规训的作用在于使人们相信:人是被某种外在力量所关照和约
束的,并不能够完全凭自己的欲望和力量来控制整个世界。这一文化
图式的意义由作为社会组织单位的每一个家庭和每一个宗族所分享,
并以此发展出诸如族外通婚、禁止接触姓物等种种社会禁忌,以维护这
一图式的完整。尽管陶云逵同意涂尔干有关图腾与社会对应的观点,
但他并不简单地认为社会组织的结构方式决定了图腾或是相反,而是
认为,文化图式提供了社会最初创建自身的基础,两者在历史中的互动
形成了今天大寨黑夷的社会状态,并且这一过程还将继续。
在该文的最后,陶云逵也论及汉人姓氏要避帝王讳和尊者讳的情
况。正如黑夷的图腾与宗族关系一样,汉人也用姓氏作为宗族的标记,
只是汉人使用了文字符号,不同于黑夷以物为姓。他猜测,在中国古代
或许有过剧烈的文化与社会变革,导致人们以另一种符号和团体形式
来替代,正如他在当时的黑夷社会中所见到的汉人进入当地社会带来
的变化所启示的那样。不仅如此,在陶云逵看来,这种外在于人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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