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4 - 《社会》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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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历史中的“民族精神”


              前提,恰恰可能是控制汉人移民的进入。
                  陶云逵以车里摆夷(即今西双版纳傣族)为例,讨论政治、教育、宗
              教和战争等各方面的变迁措施。他(陶云逵, 1941 : 7 )认为,关键在于对
              文化和社会制度的存和去有所选择,既要充分发现当地文化和制度中
              已有的、发挥着与现代社会相同功能的部分,又要去除现实中难以续在
              的部分,比如土司制度。例如,他注意到佛寺在当地承担了教育、宗教、
              礼仪等功能,由此认为,新式教育可以将原有寺院作为施教地点,在原
              有教育中增加一两门新教材,不宜即刻废止佛寺,另起新校;又如,他指
              出,在经济上,可以由纺织技工到摆夷社会中原有手工纺织的家庭中传
              授,渐渐使当地人接受这种技能和观念,然后才开设技术学校。总之,
              陶云逵希望看到的是,以各种有效的努力促成当地摆夷族群内部的团
              结,以及与汉人的团结,而这种当地族群的团结,对陶云逵而言,与其说
              会形成一个实体民族,不如说可以造成“社会”这一形态的繁荣。一个
              合整的社会,在他看来是文化的理想型和社会制度之间趋向吻合,并且
              历史变迁本质上可以被视为教育过程,所以在他的设想中,对制度变化
              的考虑极为细致,并延伸至文化观念的变迁中。
                  陶云逵( 1944犮 : 40-44 )的上述讨论与其对历史上国家如何处理这
              一带边疆关系的理解有关。在“十六世纪车里宣慰使司与缅王室的礼
              聘往还”一文中,陶云逵注意到车里摆夷在文化上受印缅影响很大。在
              政治上,从明后期开始,车里土司需要中华帝国和缅甸双方的封建承
              认,即“天朝为父,缅朝为母”。直到民国时期,车里尽管政治上被认为
              是隶属中国,但是其上层的土司对缅甸仍有亲近感,下层的民众对境外
              的掸邦也有认同。陶云逵认为,车里的双重封建格局在历史中养成了
              一种双重心态,政治上偏向中原,而社会上偏向缅甸,两者与其说互相
              排斥,不如说互相牵制且互相支持。由于这种双重心态,使得车里成为
              中缅之间的缓冲地带。但是,随着近代以来边疆的收缩和固定化,民国
              政府对边疆地区推行保甲制度等强力控制,这种双重心态便会要求对
              政治的抵抗,其表现是在文化上对泰化的渴望,也是回归“母体”的渴
              望。陶云逵对车里的双重心态予以承认,表明他没有将民族国家视为
              至高的权力;中国边疆建设允许这种双重心态才是合理的,也是现实
              的。由此也表明他所主张的是一种有限的国家观念,它对世俗权力的
              运用要有自觉的限制,为宗教和文化让渡出自由发展的空间。这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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