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 - 《社会》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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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西方制度史而言,资本主义体制也有着辗转多变的生成过程。
              在《论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鸠( 1993 : 19-29 )曾提出一个创见:如果我
              们从“法”,即“来源于事物本性的必然关系”出发,探究国家运行的基本
              规则,就不仅要考察政体的性质,即一个体制的制度结构,更要考察这
              种政体的本原,即那些能够让政体运动起来的人们的情感构成。换言
              之,构成社会秩序的,既缺不了恰当的治理体制,更少不了与这种体制
              相适应的情感基础。在这一点上,旨在培育这种情感基础的教育,应是
              成为公民所需要最先接受的“法”。孟德斯鸠所说的后一种治理意义上
              的情感本原,即是社会学家们常说的“民情”或“民风”( 犿狅狉犲狊 )的概念。
              托克维尔对于美国民主与法国革命的分析,就是基于政体结构与民情
              基础是否匹配的原理而形成的论断。
                  特别是在社会急剧变迁的时代里,国家体制非但不容易对民众的
              情感结构起到决定作用,反而会因要摆脱它而实施制度改造,造成整个
              社会的文化不适。涂尔干(迪尔凯姆, 2001 ;涂尔干, 2003 )有关失范型
              自杀的论述,就说明了 19 世纪欧洲的资本扩张迅速革除了整个社会的
              道德情感基础,传统的职业群体无法再形成社会连带和保护作用。不
              过,体制与民情之间存在的张力也对制度决定论提出了挑战。在两者
              之间,体制总试图通过调动官僚制的常规权力、政治运动的专断权力乃
              至学科化的知识权力来规制民情,通过“移风易俗”来强化国家意志,但
              民情却更容易扎根在宗教与风俗、亲属连带和地方性知识的土壤里,更
              容易唤起历史的活力,在社会运行中守持各种传统相互混杂和复合的
              因素,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制度精神。
                  在体制治理与民情治理的互动中,社会学家往往采用“变通”、“非
              正式制度”、“准正式程序”等说法,来描述基层政府或社会在解决实际
              问题时偏离官方话语体系或正式制度安排的做法,但这种论证方法既
              容易忽视民情结构中的制度枢纽(如严格的宗教仪轨、祭祀礼仪和乡约
              族规等),也容易忽视所谓文化中隐藏着的主导治理结构的逻辑链条
              (参见 犇狌犪狉犪 , 1988 )。事实上,一个地区的人文地理生态、宗教信仰、家
              族结构乃至文化历史遗产等都影响着体制治理的路径和社会组织方
              式,因而这种治理实践的形成和运行过程就不能单纯采用制度主义范
              畴内的概念工具来做分析,而必须从其原本的构成逻辑出发来加以探
              究,再行考察与体制互动过程中的转化形态,而不宜采用似是而非的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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