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2 - 《社会》201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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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政治化与抽象的世界主义
了应有的价值之后应运而生的,它具有真实的来源,从而成为现代意识
形态的重要内容。但涂尔干似乎又与启蒙理性有所缓和,那就是他还
是承认,民族认同和民族主义是与世界主义有可能融会在一起的。这
样一来,涂尔干通过“融会”的概念将世界主义问题消解掉了。 17
但我们还是能够看到,涂尔干始终强调的问题是:人类强烈情感
的归属不可能在人类 社 会或 者世 界 主义 中得 以实 现,而必须 归属于
特定的社会群体,无论是家庭、地方社区还是民族国家。道德生活和
人性也只有在这些 特 定 的 群体当 中 才能 完成。就 此而 论,世 界主义
就无疑是“空洞的”,这也正是伯林的核心主张。换言之,或正如伯林
所说的,“感觉在家”( 犳犲犲犾犪狋犺狅犿犲 )和 处 于 自 由 之 间 具 有 内 在 的 关 联
(参见刘擎, 2006 : 162 )。在涂尔干那里,“感觉在家”指涉的就是民族
国家、职业群体和家庭等社会群体。涂尔干( 2000 : 200-201 )借用人
类学家瓦茨的分析来说明这种“感觉在家”的情感对于生命体的重要
性,“譬如,达尔福尔地区的居民虽然面临着无数的疾病和各种灾荒,
还是爱恋着他们的祖国,他们不仅不想迁移,而且漂泊异乡的人们也
总想着回到自己的 家 园……一般 而言,一 个人 不管生 活在怎 样窘迫
的物质环境里,都会把祖国看成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把这种生活看
成是最富快乐的生活,而 且 往 往 把自 己的 民族当 成世 界上最 出 类拔
萃的民族”。
这种“感觉在家”的情感和事实,构成了涂尔干所谓的各种价值的
“界线”和基础,超出这种界线,就超出了“感觉在家”的情感,从而导致
价值和道德难以实现。涂尔干在论述分工形成的原因和条件时,就对
理性或者知性的无限进化抱有怀疑态度,始终认为幸福或者意识都必
须在一定的限度之内才能获得平衡,超出一定限度,平衡就会消失,痛
苦便随之而来。这个限度,就是我们所理解的特定范围的价值,再高的
价值,如果超出了知性的接受能力,就不具有价值。在这个意义上,即
使人们无法否定世界主义,但实际上它却不可避免地是“空洞无物的”,
17. 刘擎在分析伯林的自由民族主义时,就深刻地意识到伯林思想的内在紧张,即为什么伯
林没有,实际上也不可能提出一套文化民族主义的“规范学说”,这是因为价值多元论内在地
包含着“价值冲突”,而“文化民族主义”又同时不可能不是“政治民族主义”,这就使得专注于
“文化民族主义”的思想家不可避免地会“太过于天真”。涂尔干在此处对“融会”的分析和假
设,也有“太过于天真”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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