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6 - 《社会》201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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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政治化与抽象的世界主义
帝赋予过这样的物质”,“它是一种人既作为信徒又作为上帝的宗教”
( 涂尔干, 2006犫 : 154-155 )。涂尔干( 2006犫 : 155 )认为,这是一种拒不
妥协的个人主义,“这里,人权得到了最有力的肯定,因为个人被置于极
其神圣的地位上;这里,个人受到了最严格的保护,不管外界的侵蚀源
于何处,个人都不会受到它的影响” 18 。然而,这种拒不妥协的个人主
义所导致的最为严重的后果是:它是道德瓦解的因素之一,它的实质是
反社会的。这亦正是十八世纪法国启蒙哲学和自由主义的弊端。“启
蒙人士虽未能解决恶的起源问题,但对于他们自己时代的善恶的分际,
他们却持有极其确定的观念。恶,在他们看来,乃是一种历史的发展,
体现于习惯、法律、制度之中———易言之,即体现于环境之中,尤其是社
会环境,人用人所造成的环境。……他们认为,他们所处时代的社会环
境几乎无一是处,其恶劣,可能需要连根带枝一齐毁掉。……或更具体
言之,改善个人之道,要在改善社会。理性能告人以如何改善社会;一
切法律、习惯、制度皆须受合理性的测验。”(布林顿, 2005 : 149 )正是在
这个意义上,涂尔干要重构 1789 年后的个人主义,甚至可以说,涂尔干
要重构 1789 年后的法国精神。质言之,涂尔干试图用社会决定论来建
构个人主义。
我们并不否认涂尔干的个人主义与“个人崇拜”思想受到了卢梭与
康德的深刻影响,涂尔干对“神圣人”的高扬无疑也是在启蒙思潮的脉
络之中展开的。但是,正如我们在前面所分析到的那样,涂尔干与启蒙
思潮之间保持着必要的距离以及基于保守主义意义上的理性批判,这
主要表现在涂尔干对道德与群体成员资格,以及对社会作为道德权威
的重视上,这就使得涂尔干对启蒙运动的世界主义与个人主义做出了
深刻的反思。涂尔干在承认作为普世价值的世界主义的同时,却又将
道德与群体成员资格关联起来,以社会决定论来建构现代个人主义,从
而在爱国主义的道德形式当中消解了与启蒙世界主义的紧张,这种消
18. 在卢梭和康德那里,人是目的本身,而非手段。卢梭如此说道:“人是最高贵的存在物,根
本不能作为别人的工具。”这一思想在康德那里得到了更为系统的阐发。康德( 犓犪狀狋 , 1956 : 95
-96 )指出,“一般说来,每个人都作为目的本身而存在。他完全不是作为手段而任由这样或
那样的意志随意使用。他的一切行为,不论对于自己还是对其他理性的存在,都必须始终把
他同时当作目的。”“你要始终以这样的行为方式对待人性:把你自身的人性和其他人的人性,
在任何时候都同样看作是目的,永远不能只看作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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