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 - 《党政研究》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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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功利主义的外交理念。在这样的判断中,国人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非此即彼、你死我活、
             赢家通吃的习性,让人以为它自然会贯通到国际行为之中。确实,在当下外交政策建言中,
             出现了不少这样的高论。但这是被中国外交的表面现象所迷惑的结果。即便说中国在外交事
             务、国际往来、全球竞争中并不是不争取国家利益,而且在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利益的自觉
             与实践,愈来愈成为中国对外行为的鲜明特征。但透过这些表面现象看,中国即便是在与国
             际社会、尤其是与西方国家竞争的时候,所争绝对不是一时一事上的胜负。因为中国确信,
             自己一定会取得全局、深层和长远的胜利。这样的胜利几乎是预先注定了的,这既是因为中
             国站在道德理想主义的价值制高点上,也是因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绝对正当性支持,更是
             因为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宗旨所致。这是全球范围内无人可敌的优势。这一优势
             的悉数体现,需要时间、需要代价、需要积累、需要认同。但最后结局,已经设定。
                  中国外交的道义理想主义,对身处当下的中国外交来说,是一种支撑全局和未来的高
             远理念。如果说中国革命必须经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个阶段,才有希望实
             现共产主义理想目标的话,那么,中国外交的高远理想,还需要首先面对现实的国际环
             境,并因应现实环境制定合理化的外交理念、实际可行的外交政策,才能够不断推进到有
             望实现其理想的境地。因此,与现实情况常常严重疏离的道义理想主义,可能确实是需要
             呵护的高远理想。但与现实匹配的外交理念,则需要实际坐实,否则现实处境中外交活动
             的致效性就会下降,外交的国际受挫现象就有可能频频出现。这对基于全局和长远的道义
             理想主义外交思维的维续,恐怕难称福音。
                  为建构起基础更为扎实和深厚的、现实取向的外交思维,中国需要确信下述几点:第
             一,中国只不过是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署以来逐渐浮现的 200 多个民族国家和地区
             中的一个。因此,中国必须学会跟民族国家世界的不同成员打交道。这是中国外交必须确
             立的国家形态支点,否则就难以确定中国是以何种国家形态在与别国打交道,就会陷入自
             乱方寸的境地。当下有人将中国定位为古今一贯的文明性国家,拒绝承认中国的民族国家
             属性;也有人认为中国就是一个独立成体系的 “天下”,不仅不宜以西方历史上的帝国视
             之,而且不宜以迅速称雄世界的现代强国视之。这些论说,都具有一定理据,但都是扰乱
             中国外交的国家定位的说辞。尤其是在其他民族国家的眼里,只要中国自称非民族国家,其
             实就是试图谋求全球特权与霸权,这对中国开展正常的外交活动,肯定会带来极大障碍。
                  第二,中国需要正视与强国打交道的处境。在中国经济增长取得令人瞩目成绩的情况
             下,中国还需要相应积累起与强国交谊的理性经验。从总体上讲,由于明清两朝的厉行海
             禁,长期闭关锁国,造成了中国与外部世界的相对隔绝状态,中国对外部世界是不太了解
             的。与外部世界打交道,中国自然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与此同时,在人民共和国建政以
             后,由于反对帝、修、反的国策,让中国再次陷入自我封闭的紧张境地,中国与外国打交
             道相形减少,无论与强国、弱国打交道的外交经验都显得明显不足。历史地看,从明代开
             始禁止海上贸易、阻止传教士进入中国核心地带,中国就形成了孤芳自赏的国家习性。相
             沿以下,英使马戛尔尼到中国表达通商诉求,遭到中国皇帝的严辞拒绝,更是强化了自我
             封闭的国策。晚清对国际贸易规则的无视,引发了中西方的商业战争。民国时期,蒋介石
             对苏联式道路和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道路的同时拒斥,成为另类的自我封闭理念。直至
             “文革”,自我封闭加自我欣赏的习性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可以说,中国适应民族国家
             构成的现代世界的时间很短,与各类国家打交道的经验积累不厚,尤其是与强国处理外交
             关系的技巧明显生硬。本来是志存高远的道义理想主义外交思维,结果一时竟成为拒绝与
             外部世界往来的自我封闭理念。加之建国者斩钉截铁地认定 “外交无小事”,于是,隆甚
             其事的外交,变成了国家权力高层殚精竭虑思考和处理的专项事宜。社会公众对外交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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