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1 - 《社会》2025年第3期

社会·2025·3

究既接续了保守主义的政治理念，又为其奠定了社会理论基础。 他的
神圣王权研究说明政治自诞生之日起便与社会紧密连接， 不可分割。
政治权力的发育必须有其赖以生长的社会空间，即使是绝对专制的君
主，行为也受到社会的制约。 弗雷泽通过对王权神圣性的不同类型进

行区分，说明了神圣性的本质是国王承担的社会责任。 当献祭仪式中
的牺牲取代国王与神灵成为神圣存在时 ， 他实 则 是 公 共 责 任的承 担
者，即社会的替罪羊。 献祭仪式逐渐变成传统和习俗，人们因共享同一
文化而形成稳固的社会团结。
在这个意义上，弗雷泽的研究将“英国社会”实在化了。 国王作为
虚君，扮演着替罪羊的角色，王冠表达了他丧失统治权而仅保留公共
性的权力本质。 由宪法确立的“王在咨议会在议会之中”的政治传统可
以理解为参与国王神圣仪式、 分享国王权 威 与 利 益 的风 俗 文 化 共 同
体。 国王所代表的社会整体性的意义正是共同体赋予他的，反过来说，
国王也向共同体负责，承担社会繁荣与发展的责任。 弗雷泽的神圣王
权理论为英国宪制建立了一个稳固的社会基础，同时也为英国社会找
到了历史起源：“英国社会”自《大宪章》之后即已形成，以王冠为中心，
以宪法为保障，以议会为内容，成为融合英国独特的历史传统和文化
风俗的统一体。
在社会急剧变化的时代，对传统的回溯极其重要。19 世纪的思想家
通过对“英国社会”的构建，旨在将西方的文明与风尚保存下来。历史固
然已经消亡，但历史的遗产形塑了人们的精神内核。 英国社会理论的蓬
勃发展集中于 19 世纪，除了功利主义、政治经济学、进化论等进 步 思
想，以梅因（2009）为代表的古代社会研究和以泰勒（2005）为核心的原
始文化研究共同构成英国社会人类学的基础， 催生了弗雷泽的神圣王
权理论。 人类学看似只关注历史遗存和落后的文化，实则问题意识来源
于时代的思想状况。 人类学家并不都是保守主义者，他们试图通过对历
史的解读和对异文化的借鉴，寻找社会发展的新的可能性。 在面对工业
化几近残酷的剥削时，弗雷泽重提历史的价值，试图减缓狂热的进步潮
流，回到人性的普遍价值之中。 科学发展是朝向未来的，而传统风俗是
朝向过去的，以弗雷泽为代表的英国社会人类学家站在时代的前沿，以
未来的目标整合传统的资源，以历史的借鉴回应现实的困境，开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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