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2 - 《社会》2025年第1期

熟人关系、道德评价与市场价格竞争

系。闲暇休息时，村民们和周建国坐在一起闲聊、打牌，便会有意无意地
说起周弘恩家的情况。 他们希望通过周建国把大家的态度传达给周弘
恩，但又不会让周弘恩知道具体是谁。同时，他们相信周建国的人品，认
为他会秉持更公正的立场， 不会因与周弘恩的紧密关系而偏离村庄集
体的共识。 村民不但需要周建国传达评价，更希望他能劝说周弘恩在定
价时要适当顾及其他村民经营者的利益。
周建国是一个合适传话的中间人，这不在于他作为村支书的权威，
而在于他与周弘恩关系紧密且地位相当。 他们一起从带动西村旅游产
业发展的历程中走过，目前经济水平和社会地位相差无几。 从一个与自
己关系如此紧密地位又相当的人的口中得知村民的负面评价， 让周弘
—
恩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对比——同样是乡村能人， 为什么自己遭受了更
多的非议而不是村民的爱戴。 在比较中，周弘恩开始重视村民的态度，
尝试理解村民所认同的逻辑。
（二）道德化：施加影响
在将个体的态度与认知转变为共识之后， 道德评价还有一个道德
化的作用过程。 村民将经营者如何定价的行为赋予了社会层面如何待
人处事的道德意义。 当评价者对被评价者在定价中展现的为人处世的
感知和认识与周边人对此的观察和感觉结合在一起形成舆论在社区中
流传时，就成了对被评价者及其家庭待人处事的道德评价（杨善华、孙
飞宇，2015）。由此，从熟人关系中产生的“道德评价”成为村庄共同体处
理人与人之间关系和维持社会运作的机制。
道德评价将经济上的定价秩序道德化。 对周弘恩来说，即便意识到
了村民的不满，但要放弃正常的利益追求也并不容易。 他当下对评价的
反应为：村民没有市场经营意识，看到自家生意红火，出于妒忌的不平
衡心理，才找借口在定价问题上加以口诛笔伐。 当周弘恩夫妇坚持以原
来的定价方式继续经营时，其他经营者越来越不满，村民对周弘恩行为
的看法也从他只是一时不察、 不了解情况转变为他可能在为人处世上
就是如此自私自利。 当评价从经济活动拓展到社会互动，从事情本身上
升到个人的行为品德时，这种评价显然更具道德的训诫意味。
村民们的道德性评价主要针对两方面： 一是周弘恩作为产业带头
人应该有照顾其他经营者的责任。 他们将周弘恩现在的表现与刚回村
时的表现做对比，突显其从无私奉献到只顾追求个人利益的品德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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