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0 - 《社会》2025年第1期

熟人关系、道德评价与市场价格竞争

喝 水 啊 ？ （经 营 立 冬 民 宿 的 村 民 杨 爱 兰 ， 访 谈 资 料
20231208YAL）
按照市场自由竞争的规则，周弘恩凭借竞争优势愿意降低定价，本
不受其他经营者的影响，但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民宿经营嵌入在村庄
共同体的熟人关系中， 其他村民对定价的看法与态度会影响他的行为
选择。 即便经营者个人没有意识到这种区别，熟人关系中的道德评价机
制也会将定价问题公共化与道德化，从而对其行为与观念施加影响。
（一）公共化：形成共识
面对价格竞争的冲击， 经营民宿的村民们通过相互议论形成村庄
舆论压力，给周弘恩及其家人施压，对他定价方式的不满态度从几个中
心点逐渐扩散到村民群体中。 周弘恩经营高端民宿后，直接冲击的是地
理位置临近的立春民宿（周弘业、张大英）、立夏民宿（周顺德、辛红梅）
和立秋民宿（周顺兴、李秀珍）。 这些民宿恰恰都是中端型民宿，相比低
端民宿受到了更明显的竞争冲击，而且其开办时间都比周弘恩早，感受
到的对比落差更为强烈。 因此，这三家民宿的经营者是讨论定价话题的
发起人，也是传达不满态度的中心人物。
村民们会在纳凉、烤火、取货等场景中闲聊和议论，并且通常会避
开被评价者。 例如，立春民宿的张大英同时经营着线上超市在西村开设
的服务点，张大英家便是线上购物的线下取货点。 出于经营和生活的便
利，许多村民都会在线上超市购买米面、油盐、蔬菜和各类生活用品，线
上超市的业务员每天中午会将村民们前一天线上购买的货物集中配送
到张大英家，村民们再到张大英家取货。 这意味着张大英家是一个关系
聚集点，因为取货的时候，村民并不是直接拿到东西就走，而是总要和
她闲聊几句。 不忙的时候，村民还会坐在张大英家门口纳凉，同来取货
的村民之间也会闲聊。
在关系互动频繁的取货场景中， 张大英拥有便利的机会抛出话题
进行议论。 如关系图 1 所示，她不仅和同样直接受到冲击的辛红梅、李
秀珍讨论，还和与自己同属“小门头”关系且平时来往密切的王彩凤、郑
桂花、杨爱兰等人交换信息与态度，而这些人又会在各自的关系圈中扩
散评价的态度。 此外，没有经营民宿的村民前来取货时也会从张大英等
人的议论中知道周弘恩的低价竞争行为，并会表达各自的态度。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参与讨论，民宿定价成为村庄的公共事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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