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8 - 《社会》2024年第6期

湘乡曾家与地方政治：论双轨制的内部张力与协作

合作的根本在于两条脉络之中的成员能够在理念的“公心” 上得以交
流。 若非如此，便会像曾国潢与师鸣凤之间偏于在利益上的私下勾结，
而无法真正达成“士绅”与“官僚”的协作。
不过，即使是基于“公心”的协作，仍旧是在两个相对独立的脉络之
间发生的。 因此，虽然家人们都积极地筹划捐款以垫赔前任亏欠，曾国
藩却仍在不断提出预警，并且他一方面愿意写信出力帮助朱石翘留任，
另一方面却又指出该事的官僚制度限制。 最后，因太平天国叛乱，朱石
翘办理团练有功被调往省城，此事无果而终。

三、 结论：双轨制的内部张力与协作

“事归政统，而理归道统”是双轨政治形成的理论奠基之所。 在双轨
制度的两个轨道中其实有着重要的内在张力： 在自上而下的一脉中，
“皇权—官僚制”之间的张力是根本性的；在自下而上的一脉中，从主体
上来说是“士绅—庶民”之间的张力，在具体的行为观念上则体现为理
念上的一心为民和实际上的掌控权势与行政方法及技术之间的张力。
如图 2 所示， 双轨制内部的诸种张力于曾氏家族在湘乡地方事务
的参与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曾国藩首先呈现了一种分离双轨的倾向，他
力图对政统与道统、官僚与地方做出区分。 严格区分政统与道统，一方
面是防止地方官被士绅过度干预， 在湘乡的具体事例中则体现为担心
曾家势大欺人，引人注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预防士绅与地方官僚的权
力联系过密而被腐化，本质上是对“道统”的守护。曾国藩的诸种劝诫和
考量所体现的是在上的理念层面。 与此同时，另一层更加微妙的关系则
在于，恰恰是因为身处政统的核心圈层中，曾国藩才有一种要将道统与
政统区分开的强烈期望， 因为道统对于政统能够发挥重要的克制与检

图 2：双 轨 制 内 部 的 张 力 与 协 作 ，以 曾 国 藩 家 族 中 的 三 人 为 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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