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5 - 《社会》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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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6

           较, 我们虽然发现儒家也有种种向善的言论, 但儒家更向往的应该是
          “向和”。 虽然“善”可以成为人类共有的价值观,但不同框架中的向善
           道路也会有所不同。 至少在中国,即使是最有效的“善”,也应该是“和
           善”,即从人性之善达到社会之“和”。 当然,要想实现社会之“和”,又离
           不开“礼”的功效。

                五、场域同一性与权力关系的对应性

               礼所具有的框架性和方向感在于, 当我们把名分置入关系性进行
           考察时,首先得到的基本含义是,名分指的是一种纵向关系以及由此可
           以推衍的社会秩序框架,而不是从自我概念中产生身份或角色。 这里的
           关键差别是,在西方人的意识中,无论是身份还是角色,背后都需要一
           个自我,以维持自我同一性(身份或认同)。自我当然也可以临时进入一
           种情境,扮演某种角色。 所以,一个人一旦有了自我同一性,那么,无论
           处于何时何地,面对何种人,或是变换了何种身份或角色,他要维持的
           依然是他的自我。 可中国人长久以来奉行的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
           由己”,为何一个人进入江湖,就不能自控了呢? 在这里,我们先把“江
           湖”置换为为大家所熟知的社会学的“场域”概念。在这个概念的创立者
           布迪厄( Pierre Bourdieu)(1998:17、133-134)那里,场域指的是“在各种
           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也是“各个 相 对
           自主的‘游戏’领域的聚合,这种聚合不可能被压制在一种普遍的社会
           总体逻辑下”,“每个场域都规定了各自特有的价值观, 拥有各自特有
           的调控原则”。 但从运行方式来看,礼所建构的场域的特点使得每一个
           人都能从认知上将“家国天下”连成一片,此之谓“圣人耐以天下为一
           家”( 《礼记·礼运》)。 有西方学者在比较中国与西方时直观地意识到:
                    中国……所有的决策都在一个指挥系统中上传下达,从
                个人,到村庄,到镇,到县,再到省,最后到中央行政机构。 没有
                制衡体系,没有独立的指挥系统,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简单的
                权力体系,将这个庞大的帝国维系在一起。 然而,我所在的欧
                洲的权力系统是一个由王室、教会、贵族、乡绅、商人、农场主
                和自耕农等人群构成的制衡体系, 我发现像中国这样如此单
                一的权力体系对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麦克法兰,2022: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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