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5 - 《社会》2023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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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3

           为本的照护”(person鄄centered care),即认真对待患者所传达的语言和非
           语言讯息,理解其行为的意义和表达的诉求,帮助患者与他人建立沟通
           和联结,维持其自尊、自信和安全感。 这一范式的主要局限在于把个体
           从与他人的关系中去脉络化,忽视了照护关系的相互性和社会背景。 在
           此基础上, 后续研究者进一步提出“以关系为本的照护”( relationship鄄
           centered care), 将重点从认知症患者个体的需求和独特性转移到照护
           关系本身,同时关注照护者与被照护者双方的主体经验和互动,强调改
           善 沟通 方 式 、 提 升 关 系 的质 量 (Adams and Gardiner,2005;Macdonald,
           2018)。 以上两种认知症照护的主要范式都立基于维系一个“意义共享
           的世界”, 而深受本体论转向影响的当代人类学研究则进一步追问,当
           认知症患者和照护者无法对情境产生共同的理解, 无法分享彼此的经
           验, 我们如何在承认这种本体论差异的基础上建立共鸣和联结( Dyring
           and Gr覬n,2021)。
               当然,实际的照护过程往往充满挑战,超出预先的规划和意图。 随
           着病程的发展,人们在不同阶段面临不同的任务和决策,照护关系也处
           在维系、冲突、断裂、修复的不断变化中。 这种“不安的照护”( unsettled
           care)在道德上模糊,在关系上不稳定,交织着爱、希望、痛苦、挫败、怨
           恨等多重复杂的情感(Cook and Trundle,2020)。 人类学家凯博文(2020)
           以其照顾阿兹海默症妻子十年间的经历, 详细呈现了照护中复杂的道
           德经验。 凯博文指出,阿兹海默的疾病经历充满了变数和混乱。 患者的
           行为、情绪和认知问题使得照护的门槛越来越高,也造成沟通、互惠的
           瓦解和信心的动摇。 凯博文将爱与人性视为支撑照护的精神内核,它可
           以创造出更宏大的目标感,减少照护者的倦怠。但是,当痛苦、怨恨和疲
           惫等情绪开始腐蚀照护关系时,照护也会迅速变质,在更坏的情况下甚
           至会演变成语言、精神上的虐待和身体暴力。 照护实践的多重性及其表
           现也取决于家庭与社区关系、政治经济结构、社会医疗和照护网络的共
           同型塑。
               人类学家摩尔(2018)指出,由于照护的过程不可预测,充满变数,
           何为好的照护实践也不能仅仅取决于良善的意图或抽象的道德规范。
           比如,在照护实践中,我们不能说遵从患者的自主选择是好的,而约束
           和强迫就是坏的。 倘若一名认知障碍者四处游荡或长期不愿进食,遵从
           个体性和自主性原则如其所愿,反而是某种程度的漠视和坏的照顾。 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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