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7 - 《社会》2023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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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在人事方面,由税费改革连带的“七站八所”的裁撤使得乡镇机
构被精简,从而导致乡镇人力资源不足,乡镇政权实际上成为县级政权
组织的派出机构(饶静、叶敬忠,2007)。 作为结果,在当前治理体系中,
基层组织处于“低治理权”的结构位置,被动应对自上而下的多重任务
(陈家建、赵阳,2019)。而为了重构国家与乡村社会的关系,在新一轮国
家政权建设中,科层体系等级化运转的体制性压力都传导到了乡镇,进
而使得乡镇干部需要代理更多的乡村公共事务, 乡镇成了基层治理的
中心(杨磊,2020)。 在权责不等的现实困境面前,基层政府不得不采取
模糊责任边界的方式去处理复杂的治理问题。 如果基层政府强行将所
有问题都当作他们应当参与的治理问题,那么“缺人少钱”的基层政府
不仅难以为继,其合法性也会受到质疑。
上述原因解释了基层政府在面临王家慧案之初模糊责任边界的行
为。然而,中国的“革命教化政体”有着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并面临着强大
的绩效合法性压力(冯仕政,2011),孟河镇政府的心态明显与国家意志
发生了抵牾。 2016 年初, 始终在原地打转的王家慧终于受不了了,不
过,她并没有像孟河镇政府想的那样偃旗息鼓,而是开始进京上访。
四、 担当:“政治问题”下的责任边界清晰化
对于基层政府来说,“行政问题”并不是大事———甚至孟河镇政府
的初衷就是将王家慧案变成一个复杂的行政问题, 从而消磨掉王家慧
的耐心———而关系到他们“生存”和“升迁”的“政治问题”才是头等大
事。 王家慧的进京上访,在将自己置于郁县的焦点的同时,也把孟河镇
政府推到了风口浪尖。在信访制度的“属地责任”压力下,王家慧案不再
是一个简单的“行政问题”,而是变成了“政治问题”。 孟河镇政府的责
任边界变得清晰,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镇政府分别采取了“绥靖求
安”“严压求稳”“责任下移”的措施以避免承担更大的责任。
(一)绥靖求安:“由着她”
2016 年 3 月 2 日,王家慧进京上访,三天之后,她被乡镇干部用车
接了回来,这一路上,孟河镇的工作人员一改之前敷衍搪塞的态度,对
她百依百顺。 到了郁县,工作人员先带着她去商场购物,等她答应不再
去北京上访后,才联系村干部及家属把她带了回去。 这次经历给了王家
慧一种印象:只要去北京上访,政府就会妥协。因此,她明确提出了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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