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5 - 《社会》202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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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1

           家也在这个新的生活世界中逐渐开始形成与家外世界的另一种秩序与
           关联。 直至今日,这一过程仍在持续。

               七、结论

               在《茧》中,毫无疑问,宝珠是费孝通非常喜爱的角色,甚至可以说
           是作为小说中真正的正面人物来塑造的。 这种对女性在乡土社会转型
           中作用的重视可能是受到他的姐姐费达生的影响。 事实上,与《江村经
           济》一样,《茧》同样是以费达生等人在开弦弓村的丝业改革实践为背景
           的。 此外,既有研究已经指出,费达生在实践过程中非常注重妇女的力
           量,她不但带出一支女性技术管理团队,走出了一条让女性通过技术和
           管理与现代性相联结的独特道路,而且还致力于教育和训练乡村女性,
          “让农村妇女分享工业化带来的福利,让妇女掌握新技术从而走出工业
           生产和技术的边缘地带,一直是她改造社会、改造生产经济体制的隐性
           主题”(金一虹、杨笛,2017:44)。 费孝通不但详细调查过开弦弓村的丝
           业改革, 还曾在 20 世纪 30 年代为姐姐发表在报刊上的关于蚕丝业改
           革的两篇文章《复兴丝业的先声》(费孝通,1999a:237-249)和《我们在
           农村建设中的经验》(费孝通,1999a:103-110)做过主笔,可以说,他非
           常清楚女性在整个丝业改革实践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茧》在思想上的
           一个突破在于, 费孝通有关妇女作用的思考并没有局限在丝业现代化
           这一单一主题, 而是延伸到了丝业改革中的农村女性对其他家庭成员
           以及乡土社会现代化转型可能起到的作用上。 此外,围绕妇女主体性的
           构建,费孝通的思考也超越了“是否应该培育妇女的现代人格”这个问
           题本身, 并逐渐扩展到蚕丝业改革应该培育出妇女怎样的主体性的问
           题上,关心如何将这种现代性人格安放于中国社会的丰厚土壤之中,从
           而促进整个社会不断繁育和成长。
               以这种问题意识为背景, 家正是费孝通在探索过程中找到的关键
           环节。 无论是在宝珠还是王婉秋那里,家都是她们各自生活世界的一个
           关键性结构, 只不过一个是真实的主体性的生命力得以培养和发展的
           基础(养育宝珠的“茧”),另一个是在想象中能给丧失意义的个体带来
           安定感的避难所(王婉秋所努力渴求的“茧”)。 宝珠与王婉秋的对张,
           在理想型上给读者展现了费孝通所理解的对现代中国人而言真正有希
           望的个体成长之路———从真实的家庭出发,基于从家庭(“茧”)中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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