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3 - 《社会》202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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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1

           始追求属于现代个体的爱情, 另一方面又因为精神虚无而充满对家这
           一实体以及具体的人的渴望。 两个方面相互交杂,构成了王婉秋的现实
           状态:有时会为“所爱之人”奋不顾身,有时又会矢口否认这种情感,从
           实际的角度去考量二者的关系。
               从小说的描写来看,一方面,王婉秋并非不爱李义浦:当在学校的
           时候,“每每望见他时,她都心跳加快”;在意外与李义浦进入同一个工
           厂工作后,“他的容貌还会继续这么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梦中”(费孝通,
           2021:35);在向李义浦表白失败之后,王婉秋又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几乎濒临崩溃(费孝通,2021:79)。另一方面,她对家的扎根感太过于渴
           求,以至于无法正视自己的爱意,转而将李义浦当作组建家庭的对象,
           甚至忽略两人感情的实际发展, 直接将自己对家的强烈渴望全部投射
           到他身上,甚至以家庭成员的伦理去要求李义浦:
                    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特别的努力来得到李义浦,
                她以为李义浦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如果她觉得李义浦不那
                么关注她,就会认为这是他对自己的不忠。(费孝通,2021:47)
               以此为背景,便不难理解王婉秋为什么会有背叛工厂的举动了,主
           要是因为她已经被一种基于对家的渴求而产生的对具体的人的爱恨所
           主导。 遗憾的是, 以家为意义的王婉秋最终也没有获得实体意义上的
           家。 因为家是由具体的人及其相互关系组成的,就像宝珠对于家的深情
           厚谊,她以家为意义的实践真实地落在三福和婆婆身上的,是一种双向
           而具体的情感和社会联结。 王婉秋对李义浦的爱慕之情却没有转化为
           两人之间实在的社会关系。 王婉秋离开了自己原先的家,由于个体漂泊
           的痛苦,对家的渴求又过于强烈,以至于倾轧了对李义浦的爱慕之情,
           最终导致她对于家的情感只能单向寄托于由 自 己 建 构 的抽 象 理 念 的
          “家”。 在王婉秋生活世界的结构(参见图 3)中,虽然她的自我个体已经
           出现, 但并没能在这一基础上确立包括家庭与外部世界在内的整体的
           生活世界结构。
               凭借学校的教育, 王婉秋在进入工厂之前似乎就已经以自己的个
           体为中心构建起一套意义体系,比如,通过为工厂工作来为人民谋福利
           等,但这套意义体系仅局限于抽象的概念,缺乏与现实中具体的人的关
           联,因而显得薄弱。所以,与宝珠相比,虽然王婉秋更早进入现代性的个
           体状态,其意义结构却没有以自我为中心逐渐延展,反而随着对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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