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8 - 《社会》202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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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情谊”的现代转化:费孝通社会理论的情感维度

                马林诺夫斯基和涂尔干学术思想的综合影响。
                    在费孝通 1940 年翻译的马氏《文化论》一书中有这样的表述:“家
                庭是温暖、舒适、食料及感情等各种需要的满足的中心。 在任何人类社
                会中,社会生活是系于地域上的集居,好像市镇、乡村及邻舍。社会生活
                是有它的地方性,有一定的界限,这界限联系着种种经济、政治及宗教
                性质的公私活动。 在一切有组织的动作中,我们可以见到人类集团的结
                合是由于他们共同关联于有一定范围的环境, 由于他们住在共同的居
                处,及由于他们进行着共同的事务”(马林诺夫斯基,2009:185)。 接着,
                马林诺夫斯基用心理学术语“情操”( sentiment)来解读从共同事务中产
                生道德的心理动机:“这些情操规定着一人对于他同群的分子, 尤其是
                他的亲属,对于他所住的地方,对于他四周的物质设备,对于他所在而
                工 作 的 社 区 , 对 于 他 所 有 巫 术 的 , 宗 教 的 或 玄 学 的 宇 宙 观
                ( Weltanschauung)中的实体等等种种的态度。 规定了的价值及情操常能
                左右一人的行为,所以有人能视死如归,能茹苦如饴,能克己节欲”(马
                林诺夫斯基,2009:186)。
                    值得注意的是,涂尔干是马林诺夫斯基 《文化论》一书的主要对话
                对象,二者思想之间存在不容忽视的内在差异。 首先,马林诺夫斯基关
                于社会道德及“情操”的解读深受涂尔干“集体意识”的影响,但是他又
                不赞同涂尔干对社会心理基础的超个人解读路径, 他认为涂尔干走向
                了极端的形而上学。 他主张要从个人的心理来理解社会强制性和道德
                约束的产生,强调经验主义的路径(马林诺夫斯基,2009:187),而这一
                点恰恰是涂尔干当年所极力反对的。 在《哲学讲稿》中,涂尔干(2012:
                226-227)明确反对建立在情感之上的道德法则。其次,在对地域性地方
                团体的态度上, 马林诺夫斯基和涂尔干也 存 在 一 定 的分 歧 。 涂尔干
                (2006:38)认为,政治社会应该是保有许多地域性组织(基本社会)在内
                的一种多细胞、多环节的组织形式;包括家庭、村镇、法团在内的团体都
                属于次级群体,如果没有凌驾于这些权威之上的权威(国家)的存在,次
                级群体很容易吞噬个人; 而其中超越地域性的法团更有能力融入国家
                事务,成为一种公共制度(涂尔干,2006:30、50)。 马林诺夫斯基(2009:
                179)则明确反对“国家主义”,认为这是欧洲战乱和侵略的根源,因而他
                更为强调地域性地方团体高度自治的重 要 性 。 第 三 , 马林诺夫斯基
                (2009:203、204)认为,涂尔干将家庭视为生物团体而将其排斥在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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