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2 - 《社会》2022年第3期

“孙子比老人大”： 阿卡礼中的祖孙关系及其扩展的亲属世界

线。 16 妇女在怀孕期间最为注重干净，她与丈夫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让父
母之外的老人给自己拴线，因为其他老人可能碰过不干净的东西，而这
些不干净会传染给他们，影响小孩。 如果孕妇生病了，可以找干净的老
人来给她拴线。此外，怀孕本身也被视为不干净。若老人家里有人怀孕，
他们也不会给别人拴线，以免影响别人。
那些“干净的”、可以拴线的人一般包括：批玛、老人、舅家以及儿
孙。 其中，批玛和老人可以给所有人拴线。 批玛是老天爷阿培米耶选来
沟通人神的人，相对普通人，他们有可以护佑他人的神力。 老人是寨子
和家户的依靠，可以把福气传给所有需要的人。 相较于他们的普遍赐福
力，舅家和儿孙只有在特定的亲属关系中才有拴线赐福的能力。 舅家可
以给自己（同姓）姐妹或女儿的孩子拴线，但不能给他人（外姓）姐妹或
女儿的孩子拴线。 儿孙辈可以给祖辈老人拴线，但绝不能给同辈人拴。
一家之中几代人的关系体现在拴线中，便是仪式专家小批玛所说的：
如果你病了，你的父母、老人都可以给你拴线。 如果爸爸
妈妈爷爷奶奶病了， 年轻人可以给他们拴线……也可以不是
由儿子来拴，而是让孙子来拴。 孙子可以拴爷爷奶奶。 孙子拴
爷爷是保护爷爷的意思，老人拴孙子也是保护孙子的意思。
在此，拴线者与被拴线者均包括父母、老人和年轻人。 父母指的是
作为“老人”的父母（青年父母尚不能给孩子拴线），老人则是指寨子里
其他家户的所有老人，这些人都在亲属框架下给人拴线。 父母、老人给
自己的儿孙拴线，年轻人、孙子则反过来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拴线。 实
际上，老人和孙子的拴线范围往往突破亲属框架，老人可以给所有人拴
线，孙子也可以给所有老人拴线。
最后，拴线者往往大于被拴者。 结合上文可以发现，拴线者总是在
特定关系中被 视 为“更 大”的那 个 人，批 玛 、老人、舅 家、孙子，莫 不如
是。 17 恰如阿波铎所总结：“孙男孙女不管，拴线时候么，孙子比老人大
呢！ ”拴线在此不仅仅体现了寨民的社会职能或是亲属位置，也进一步

16. 自 2012 年以后， 地方政府和民族精英合作废除了阿卡关于双胞胎和畸形儿的出生
禁忌，生过这些孩子的人也渐渐开始给亲戚拴线。
17. 令人不解的是，尽管儿子可以在仪式中给父辈 老人拴 线，但 从 来 没人 说 过“儿 子 更
大”这样的话。 笔者推测，在拴线的关系中存在至少两种情况：一种是拴 线者大于 被拴
者，即本文讨论的状况；另一种则否，比如儿子给父辈拴线的情况，这需要进行后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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