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7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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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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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重要,更加实质的问题在于面对国际秩序的生存压力。 !从西方政治
           联合体的发育形态 上看 , 围 绕 德性安 排统 治秩序和生活 方式 的古 典
          “政治”模式逐渐被“国家”这种新的联合体(civil association)以及围绕贸
           易交往为核心的“社会”所取代( Tilly,1990;Ardito,2015)。国家作为早期
           现代政治组织的胜出者,象征着一种组织集体力量的崭新模式。 曼德维
           尔对商业社会人性的理解背后是一个更加实质的政治哲学问题, 即如何
           理解 18 世纪新出现的现代商业国家的力量优势。
               霍布斯作为现代国家哲学及理论模式的奠基者, 他的契约建国学
           说常常被视为阐释现代国家合法性的理论基础, 但是学者们往往忽视
           了其合法化的对象是所谓的“至高权力”,由此可见,霍布斯国家学说的
           实质是澄清主权者如何合法地动用统治臣民的力量。 利维坦依托臣民
           服从主权者的意志而成为“真正的联合体”(veal unity),以便主权者根
           据自身判断采取必要行动,维护国家的安全。 至高权力不仅用于维持国
           内和平,也要建立共同防务以防范外敌入侵。 契约建国的思路指出,自
           然状态下的不同个体达成信约, 放弃在该状态下合法使用自身力量的
           权利,并将这一权利让渡给主权者;由此,主权者可以合法地动用臣民
          “授 予 他 的 权 力 和 力 量 ”(hath the use of so much power and strength
           conferred on him)。在任何涉及公共安全与和平的事务上,主权者使用的
           不是个人的力量,而是属于共同体的共同力量(common power)和最高力
           量(supreme power)。 因此,依赖法权化的契约路径最后指向了最高权力
           的理论,这也是霍布斯始终关注的权力问题的结晶(Hobbes, 1994: 81、
           106、 109)。
               但是, 商业的兴起为理解现代国家所获得的巨大力量提供了一个
           新方式。 在曼德维尔笔下,商业国家的力量首先依赖大量的税收,而税

           (接上页)  解人性方面的单薄,以利益计算来制衡激情的人性理解,摆脱国家而独立地考
           察现代社会经济秩序的形成和内在逻辑,这种做法本身就是相当非历史的。 正如赫希曼
           也注意到的,新的人性理解背后是 17—18 世纪西欧国家摆脱宗教和内战冲突、建立新
           公共秩序的历史进程(Hirschman, 1997: ix、 xii-xiv、 17-20、 134-135)。
           33. 事实上,要理解 18 世纪法国崇英派思想家关注的“英格兰政体”问题,就无法脱离当
           时英格兰所处的欧洲国际秩序。 无论是光荣革命达成的“革命协定”(Revolutionary Settlement),
           还是此后持续半个世纪的军事—财政国家建设和道德论战, 其背后都贯穿着建设现代
           商业国家的主线, 这才是理解 18 世纪英国思想的历史性“语境”(Brewer, 2005:110-115;
           Castiglione, 1992: 155-179; Pincus, 2009: 30-45、 305-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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