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4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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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变又知常:观念是如何转型的?

                在豪华化婚礼和对新房的高要求下, 沉重的经济压力依然使婚礼无法
                在短期内正常复位, 先育后婚在行动层面上的普遍化与在道德层面的
                规范缺失使村民陷于无序的焦灼感。 不过,就在这看似难以挣脱的结构
                困境中,屿村村民通过扩大化的订婚进行调整,重新赋予婚育以见证的
                规范与意义。
                    在屿村,订婚作为婚礼前的必备仪式,意味着两个家庭或家族对于
                婚事的同意和承认。 20 世纪 80 年代,订婚主要是家族内部的私事,男
                女双方的至亲聚在一起,在彩礼交付后完成对这门婚事的确认。 从规模
                来看,由于只有核心圈层内的亲属参加,因此大多数家庭只会摆两到三
                桌酒席。 虽然订婚之后还是存在婚约解除的现象,因而并不具备婚姻证
                成的整全意义,但这一习惯在计划生育政策时期也还一直延续。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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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 年之后,屿村在订婚的规模、仪式和具体细节上出现了较大转变。 !具
                体来说,订婚参与者的范围在不断外扩,由最开始只有至亲参加扩展到
                一般亲戚参加, 再到双方父母的朋友乃至订婚新人自己的朋友也逐渐被
                邀请参加订婚仪式。          40  订婚已经不再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许诺,而是深度
                嵌入双方各自的关系网络,凝结成一种被普遍见证的紧密关系。 与此同
                时,订婚的仪式也愈加繁复,新人不仅开始租借礼服,原本部分新人在
                正式婚礼上的改口(对对方父母改称“爸”“妈”)也被提前到订婚环节。
                在订婚逐渐走向“类婚礼”状态的这种趋势中,年轻人的婚姻关系不仅
                得到村庄乃至更大范围生活世界的见证与承认, 彼此也被纳入对方的
                紧密圈层,成为正式而非候选性的一员。
                    从村庄的内部心态看, 这种转变来自于对因为经济压力短时间内
                无力举办婚礼与见证缺失导致的婚育无序之间的调和。 正如付瑞环的
                父亲付旭林所言:“我们那时候是赶上计划生育, 草草搞掉 (指先育后
                婚)没办法,可规矩就是这么坏了的,我们过来人这都是知道的。肯定想
                让这一代回去,但现在结婚难啊,婚礼也是一辈子的大事,也不能马虎
                39.“我在 2002 年订婚,那个时候都搞得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不一样了,订婚
                就跟结婚一样,搞得很隆重的。 ”(潘晨访谈记录,20190124)
                40. 此处的订婚是指“大订婚”。 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屿村操办订婚仪式的主体也在发
                生着变化。 在 1980 年左右,基本由女方来操办大订婚的仪式。 而从 2010 年之后来看,大
                订婚已经开始转由男方主要操办,部分女方的亲戚会到场吃酒席,新人父母的朋友和新
                人自身的朋友也被邀请参加订婚仪式。 客人范围的外扩和数量的增加也体现在表 2 订
                婚仪式中增长的酒席桌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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