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9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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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事实的“萃取”,因为这种在特定“讲法”中形成的道德控诉并不比这类
身体性事实更“本质”,相反,这类身体性事实既是特定“讲法”调用的
“资源”,也是特定“讲法”真实性的根据。 也因此,道德控诉不是单纯的
权力游戏,曾褀有初见曾褀英时的“激动得不晓得怎么说话了”、曾褀英
与曾菊通电话后的“生气了”、曾 褀 有在广场上的“热”“喘”“被数落”、
曾菊的“看不下去而走开”等身体性事实本身即构成这些当事人所“身
处”的纠纷的重要内容并继续推动整个纠纷的发展。
5. 置气局面的深化:“生气”的回响、动力和语言
也正是在上述意义上, 曾 褀英在广场上的数落推动了已经存在的
置气局面的深化,并令曾褀有一支在房产争夺上的“语言”得到落实。
我:然后呢,关于这个房产,你孃 孃和拆迁办又跟你们提
供了什么信息?
曾伟:不哎,那个话没讲完呢,就是骂我爸那个。 后来就
是,骂完我爸,我爸就很不高兴,就很生气,我爸就说呢,不管
三七二十一,这房子不管拿多少,拿一块钱也好,我就要我那
一份。 打官司也好,随你干什么也好。
曾伟认为,孃 孃 在广场上的表现(“骂”曾 褀有,并提起他过去要钱
的窘状)激怒了父亲,因此父亲才表示他“这点房产”“不管多少”,“拿
一块钱也好”,“打官司也好”,一定要拿。 换言之,在曾伟的讲法中,曾
褀有之所以自此开始明确提出争夺他那一份房产, 实际上是出于置气
局面的加深。“不管多少”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表述更强调了这是一
个在气头上的要求, 也由此强调了这种争夺行为的动机是为寻求家内
的正义而非逐利。
一个细节是,如同上述引文中呈现的那样,我注意到自己在整个访
谈中数次“过快”地转换话题,而这种转换又不停地被曾伟打断。但当继
续谈论这一问题时,他却只能不断地重复“父亲很生气”。在数次类似的
过程后, 我开始意识到, 在陶淑对广场约谈一事之前的内容进行叙述
时,曾伟并没有太多参与叙述的动力,但当陶淑讲到曾 褀英对曾 褀有的
“数落”时,曾伟忽然很想将父亲的“生气”讲得更清楚、更彻底。 在某种
意义上,对我的打断、对“生气”的不断重复是曾伟对自己在广场约谈中
所经历的身体性事实的回响, 而这和陶淑将广场约谈转化为道德控诉
的行动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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