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9 - 《社会》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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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5

   试图让它们变得融通,但却常常未果。事实上,它们是被用来制定策略
   以 获 得 “经 济 和 象 征 资 本 ”( 犮犪 狆 犻狋犪犾é犮狅狀狅犿犻 狇 狌犲 犲狋狊 狔 犿犫狅犾犻 狇 狌犲 )
   ( 犅狅狌狉犱犻犲狌 , 1980 : 33 )。实践观念所代表的恰恰是策略性行动所指向
   的这些资本。由此,“玛纳”具有创造性或述行性也就没有任何神秘或
   蒙蔽人的地方了。
       从布迪厄的视角来看,放弃对于“玛纳”的翻译不仅并不意味着放
   弃对于其意义的把握,而且提出了一种充分承认行动之特殊性的行动
   哲学。说一个实践观念在原则上就是不可译的,归根结底是认为它在
   观察者自己的社会中没有对应的行动理由。但这并不是因为实践理性
   不具有任何结构性,而是因为两种逻辑产生的是两种不同的总体性。
   如果说理论逻辑到处都从同一个总体(亦即一个可知世界的概念)出
   发,展开无意识的符号结构化工作,也就是对立和关联( 犮狅狉狉é犾犪狋犻狅狀 )的
   工作,直到个体化这一终极操作,就像《野性的思维》所描述的, 21 实践
   理性每次都是从一个不同的总体出发:在美拉尼西亚的社会中它是“玛
   纳”,在卡比利亚地区它是“荣誉”( 犺狅狀狀犲狌狉 ),在中国它可能是“面子”,
   在西方它可能是灵魂得救或自由。 22 围绕着这些总体实践观念, 23 根据
   行动者每一次所处的具体处境,行动者所展开的是不同的策略。它们
   不能被翻译,是因为一旦走出其原生社会,它们就不再扮演同样的角
   色。因此,实践总体并不能被分割为个体———最小的可认识单位,而只
   能被分割为那些处于策略和意向链最底端的行动动机。
       也就是说,质疑列氏范式的万能并不意味着不再采取任何结构性
   分析。布迪厄对两种逻辑的区分暗示我们,存在着专门适用于行动的
   结构性分析,而为这种分析明确提出理论框架的是杜蒙。通过以不同
   于政治哲学的方式来运用“意识形态”一词(杜蒙将它定义为价值体系,
   并用价值的实践功能来解释其本质上的阶序性),通过重申亚里士多德


   21. 尤见第 犞犐犐 章。
   22. 现在我们应该很 容 易 理 解 为 什 么 这 些 概 念 是 不 可 译 的。我 们 当 然 能 将 “面 子”翻 译 成
   “ 犳犪犮犲 ”,但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在翻译作为实践观念的“面子”,而是在翻译汉语中的一
   个词。我们当然可以质疑“面子”与“ 犳犪犮犲 ”语义上的对应度(这是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最大贡
   献),然而,这里关键的一点是西方人并不会为了他们的“ 犳犪犮犲 ”去做中国人为了“面子”而做的
   事情。在这个意义上,“面子”是不可译的。因此,与其无休止地讨论对于某个观念的确切译
   法(这似乎是当今学术界的一种热门活动),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去解释中国人如何以“面子”为
   名而行动。这才是一种文化之特殊性的真正体现。
   23. 本文在莫斯“总体社会事实”的意义上讲“总体实践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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