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9 - 《社会》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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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克、弗里德曼那样的声誉。
       正如对《礼物》的狭隘化解读,《大转型》在思想界受到的长久忽视
   源于人类学者自己的误读。在人类学界,波兰尼或被视为马克思主义
   者( 犎犪犾 狆 犲狉犻狀 , 1988 ),或被视为制度主义者( 犻狀狊狋犻狋狌狋犻狅狀犪犾犻狊狋 )( 犖犲犪犾犲犪狀犱
   犕犪 狔 犺犲狑 , 1983 ),但是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波兰尼要么是自由论的功
   能主义者( 犾犻犫犲狉犪犾犳狌狀犮狋犻狅狀犪犾犻狊狋 ),要么 是不 重 视 生 产 过 程 的 流 通 论 者
   ( 犮犻狉犮狌犾犪狋犻狅狀犻狊狋 )( 犛犲犱犱狅狀 , 1978 ),而其中最深刻的误解和最有力的批评
   则源于波兰尼的论敌:形式主义者将波兰尼视为“反市场”的浪漫化代
   表( 犪狀狋犻犿犪狉犽犲狋犿犲狀狋犪犾犻狋 狔 犆狅狅犽 , 1966 ),认为波兰尼在《大转型》中表
                         )(
   达的是对市场原则的批评,以及对现代工业经济中自私理性算计的乌
   托邦式的拒绝。在这一脉络下,《大转型》被解读成针对市场和商品化
   过程展开的批判,以及对两者所产生恶果的控诉( 犔犪犮犺犲狉 , 1999 ;王绍
   光, 2008 ;刘拥华, 2011 )。
       这让人想起 20 世纪后期的学者们从《礼物》中“读出”的商品与礼
   物的对立。同样类似的是,这样的误读也不乏作者自身的原因。《大转
   型》中对工业革命时期经济的连篇批评以及波兰尼后来在美国转向前
   资本主义社会的研究,确实为后人的准确理解设置了障碍。同样也是
   波兰 尼 本 人 发 起 了 经 济 的 形 式 主 义—实 质 主 义 的 论 战 ( 犘狅犾犪狀 狔 犻 ,
   1957 ),而恰恰是 20 世纪 50 年代在哥伦比亚大学修读波兰尼经济学通
   史研讨会(戴尔, 2017 : 256 )并自称为实质主义者的萨林斯,在结构主
   义和文化相对论的帮助下,凭着《石器时代经济学》将经济过程视为文
   化观念的运作结果,物质生活被视为由地方符号体系组织,从而强调经
   济的文化、历史和制度基础,推动了至今仍然活跃的经济人类学的文化
   转向( 犎犪狀狀犪狀犱犎犪狉狋 , 2011犫 : 84 )。自此,“市场理性”和“文化结构”的
   矛盾愈发被视为不可调和。 20 世纪 80 年代,随着这场论战的硝烟散
   尽,在一个新自由主义时代,经济人类学的领域被局限于对非西方社会
   的研究,现代社会的经济问题要么不属于人类学研究范畴,要么被等同
   于消费 或 者 流 通 ( 犃 狆狆 犪犱狌狉犪犻 , 1988 ),波 兰 尼 的 作 品 愈 发 乏 人 问 津
   ( 犎犪狀狀 , 1992 )。在“形实”之争过后,《大转型》的真义,即市场社会和经
   济理性人对于西方社会而言都是一个乌托邦,却在很大程度上被遗
   忘了。
       到了 20 世纪末期,礼物与商品,非人性的市场与人性的社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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