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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3
后,将用更多笔墨复原《意大利游记》正文和附文所记载的康氏有关升
平一统(帝国)、文明、中西之异、文明关联互动等的见解;最后,文章将
在总结康氏文明论述的要点基础上,将之与西学中的同类论述相比照,
在一致与差异的认识中理解其有别于其他论述的含义,并阐明对其历
史遭际和当代价值的看法。
在《意大利游记》中,康有为塑造了某种有关文明的看法。这一看
法与涂尔干和莫斯对文明的构想颇多相通之处。其中突出者为,康氏
将事实意义上的文明放置在其界定的“三世”(萧公权, 2005 : 277 — 403 )
的中间环节加以考察,视其为超越“据乱”通向“太平”的过渡阶段(“升
平”)。这一看法与涂、莫二氏对介于国族与世界之间的中间环节(如宗
教、交换系统与物质文化)的看法异曲同工。
然而,与从结构观点看待文明的涂尔干不同,康氏的观点更为历
史,其呈现的文明更富有动态感。对他而言,如果说文明之动态亦有其
“结构”,那么,这个“结构”便是时间线条性的,可以理解为“据乱”与“升
平”的 “钟 摆”,而 非 法 兰 西 学 派 所 关 注 的 绵 延 不 断 的 “社 会”和 “超
社会”。
往复于东西方之间,康氏的确是一位“全球秩序的思考者”(章永
乐, 2017犫 ),但他并没有因此像今日众多“全球化”、“全球史”研究者那
样,好不容易从国族化社会科学的“噩梦”中醒来,便掉进另一个梦境;
他没有混淆大同理想与非大同现实,相反,他将自己提出的世界大同理
论悬置在“乌托邦”这一层次上,在游历和书写中务实地将精力集中于
考察家、国、天下三层次中的后两个层次(国与天下)之实际关系上,对
不同文明处理这一关系的不同方式展开了比较和联想。
在《意大利游记》的跨文明比较部分,康有为表达了其对西方“分
国”政制(即“民族国家”)的负面看法和对中土一统传统———即“文明—
国家”传统(甘阳, 2018 : 1 — 18 )———的正面评价。这些看法和评价的儒
家内容一度让“后康有为时代”的儒者深感欣慰(钱穆, 1947 ),也一度让
非儒者站 在 共 和 进 步 主 义 和 唯 物 主 义 的 立 场 上 表 达 遗 憾 (钟 叔 河,
2000 : 408 — 436 )。不应否定,在思想史和哲学中,做此类立场性解读有
其必要性。然而,我们不能因为要展开立场性解读而无视如下事实:康
有为的心境本比身在“后康有为时代”的我辈杂糅,因而也更有可能同
时展开师从祖先与借力外人的工作(王铭铭, 2015 : 418 — 426 )。可以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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