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0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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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命还给社会:传记法作为一种总体叙事方式


   此,王铭铭指出,用“社会”这样一个概念是不足以呈现它的复杂性的,
   他基于莫斯的文明论提出了“超社会体系”的概念。当然不仅只是西南
   地区存在超社会体系,它是“文明”本身的特征。王铭铭笔下的司马相
   如的人生史就是一个极好的例证。司马迁用一套诸如“客”“居”“拜”
   “ 奏”“授”“使”之类的“体制内”概念描述司马相如一生的经历,但这不
   足以反映后者“自己对这些人生转折点的理解”。终其一生,司马相如
   本为游士,以文学起家,不断地进出朝廷,半仕半隐、穿行于夷夏之间,
   神游于帝国山川。司马相如平生最大的事功与失意皆与西南边陲有
   关,奉武帝之命“往使”并成功地“略定”西南夷,但汉武帝本人最终决定
   将帝国经营的重心转向对付北方匈奴势力,司马相如也随之失势(王铭
   铭, 2015 : 220-283 )。
       这种关注“天下观”的历史人物书写对于我们理解今天的中国社会
   富有启发性的意义。不过,这种研究如何与国家支配形态的转变实现
   对接和对话,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在与欧洲绝对主义国家相类
   似的转变过程中(安德森, 2000 ),我国边疆地区的地方“封建”权力纷纷
   在“改土归流”这一政策面前败下阵来,最终在 20 世纪 50 年代宣告终
   结。 23 那么,归根结底这是否是一个“尘埃落定”的故事?在王铭铭的研
   究团队中,已有的几项生命史研究似乎支持了这种判断。
       在郑少雄( 2016 )对康定末代明正土司甲宜斋的研究中,这种多元
   复合性也看得十分清楚。自承袭职位后,甲宜斋便始终在中央王朝和
   西藏之间摇摆,这是总体的政治  宗教格局,而此时,最后一波改土归流
   正在横扫西南地区,甲宜斋极力周旋于驻藏帮办大臣、流官、教派、传教
   士之间,最终只能接受改土归流的结局,成为一名地方官员。民国时
   期,甲宜斋一度在地方政局和事务中(如边藏战争等)发挥过作用,同
   僚、百姓、商人的告发与纠葛也暂时未能将他扳倒,但他最终无法从现
   代政治的大势中全身而退,从川边镇守使的监狱逃跑无望后,他服药自
   尽,总算给自己留了最后一点尊严。说到底,他死于从帝国到国家现代
   政治转变过程中的“结构原因”。
       另一方面,刘琪( 2015 )在德钦所作的个案研究却表明,即使到了民


   23. 一个直观的例子 可 见 王 春 桥( 2014 )的 文 章 《博 弈 与 认 同:地 方 化 国 家 在 边 疆 地 区 的 实
   践———基于南甸土司龚绶生命史的考察( 1950 — 19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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