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1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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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性无限开放出来,构建一种面向纵深的社会全体的解释。在很多情
况下,事件化及其产生社会效应的链条有多长,可解释的链条就可能会
有多长,向社会全体扩展的面向也随之更宽、更广。
从社会演生的机理来看,“事件化”既有可能是由突发事件激发而
成的,也有可能是靠社会机制自身的变异导致的,因而往往会呈现出不
同以往的反常形态。不过,单纯强调事件的反常意义,反而会带来过度
阐释个案的危险。个案研究者必须经常提醒自己,特别是在事件的反
常演绎过程中,很容易调动研究者针对宏观社会的结构联想,激化既定
的社会意见,产生“强解释”的诱惑。因此,“反常”并非是用来界定“事
件化”的必要前提。社会生活中还有一些事件是通过“升华”的形式来
呈现的,如一些节庆、仪式或祭祀等活动,是通过既定程序周期性地将
人们结合组织起来,实现涂尔干所说的那种从“凡俗”向“神圣”的社会
本质的“临现”。仪式过程,即是一种事件化过程,无论是罗伯特·贝拉
讲的“公民宗教”中的种种符号仪式,还是格尔茨讲的“巴厘岛斗鸡”,都
是借由一种集体事件的形式来焕发精神、重塑规范的过程。中国人讲
的“礼治秩序”,更是孔子所谓“必也正名”的体现(参见费孝通, 1985 ;王
铭铭, 2007 )。
《金翼》中有段情节颇能说明礼仪所产生的意料之外的社会作用。
当黄家的几个兄弟因各种纠纷不合而闹着分家的时候,乡里长老和仲
裁人来裁断立约。可这样还是不成,甚至两兄弟动起手来,水火不容。
时隔不久,祖母潘氏病逝,黄家举办了隆重盛大的丧礼,虽然此次仪式
与家族矛盾并无关系,却产生了相当神奇的效果,之后兄弟几人就此休
战。林耀华( 1990 : 113 )是这样记述的:“在祖母潘氏的丧礼中,金翼之
家的生活与往常完全不同。这个仪式持续了许多天,举丧的人家与吊
唁的客人们藉此重新加强了旧有的关系。在死亡所带来的危机打破了
生活的常规之后,丧典仪式再一次成为一种团结的力量,重新建立起人
们之间共同的感情。”由仪式生活促成的“事件化”与由外部因素激发的
“事件化”相比,更能深入社会构成的内源性机制,更能体现出历史积淀
而成的那些内在机理,这是发现所谓“地方性知识”甚至是更具普遍性
的文明传统的路径。可以说,“过程—事件”的分析范式所强调的是如
何通过挖掘地方性的本土资源来寻求由基层社会向国家权力扩展的解
释逻辑,但仪式性的“事件化”过程,则有助于探索这些所谓的地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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