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0 - 《社会》201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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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理想的认识与实践:马克斯·韦伯的伦理教育
与人格。缺乏判断力的学生,极易被这种煽动性的“讲授”吸引,并将这
样的表演视为学问的正途,进而也寻求“体验”和“感动”(韦伯, 2004犪 :
164-165 )。
韦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时代,不论是东普鲁士庄园的地主
和农民,还是海德堡的教师和学生,都面临着个体化的危机。“对远方
含混模糊的渴望”和对“个人体验( 犈狉犾犲犫犲狀 )”的追求都意味着,人们不
再安于既定的社会规范,满足于祖辈相传的生活(韦伯, 2009 : 7 ; 2004犪 :
164-165 )。因此,必须引导个人基于自身的主观能动性来重新建立伦
理人格。但是,个体化的倾向越强,社会越有解体的危险,国家全面控
制的冲动就越强烈。德国高效率的国家官僚体系以及极具义务感的官
僚阶层,为全面治理和控制创造了条件。韦伯从未怀疑过,官僚有其自
身的伦理人格与品质。一种抛弃自身主观偏好、严格切事的“无恨无
爱”与对上级的高度服从结合在一起,这样的“伦理纪律与自我否定”塑
造出的人格,决不是单纯被动的螺丝钉,而是能够驾驭技术,在行政活
动中有着自由的“创造性”(韦伯, 2004犪 : 224 ; 2004犮 : 53 )。但这决不意
味着,官僚支配应当全面扩张,将整个社会置于自身的管理控制之下,
让所有人都听命于它。
首先,韦伯强烈反对将所有企业都纳入国家官僚体系治理的做法。
从表面上看,这样不再需要社会自发的组织和志愿团体,更有利于劳动
者的福利和社会稳定。可这也同样意味着,官僚机器治理下的民众,不
再需要积极主动的思考、行动、联合以及由此培养出的伦理品质,只需
要一切听命于国家,只考虑自己的收入和福利即可。治理者越是有“伦
理”,被治理的对象就越不需要“伦理”,只需要将自己当成“对象”。在
韦伯看来,这样的官僚治理如果再与彻底功利主义的政策目标相结合,
就意味 着 以 理 性 机 器 的 方 式,在 现 代 重 建 了 埃 及 农 奴 制 的 “铁 屋
( 犌犲犺狌狊犲 )”。末人的时代就彻底到来了(韦伯, 2009 : 118 、 128-131 )。
另一方面,官僚机器高效的方面只在于执行上级的命令,找到实现
目标的手段。设定目标不是它的事,它也不能为命令负责。但和真正
的机器不同,官僚阶层也是人,如果没有真正的领导,它就只能基于自
身在政治决策上的浅薄见识,设定最有利于自身的目标,并设法找到一
个傀儡来发号施令。这就是立宪君主制下德国的现实。韦伯愤然指
出,德国在外交领域糟糕透顶的表现,应主要“归功”于官僚们实际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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