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8 - 《社会》 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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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社会调查中更好地测量中国人的宗教信仰?


   查时倾向于隐瞒自己的信徒身份。田中( 犜犪狀犪犽犪 , 2010 )也指出,在日
   本由于历史的原因,人们倾向于隐藏自己的宗教身份,以避开政府的压
   迫和所在社区的污名化;此外,民间宗教在测量中容易被忽视,其结果
   就是日本的宗教化程度被大大低估了。
       类似地,中国人的宗教性也可能因为文化和制度而被错估。杨庆
   的研究曾指出,中国的混合宗教虽然发挥着维系社会的重要功能,却并
   不具备独立的组织,各种信仰之间也不具备严格的排他性,一个宗教场
   所里同时供奉儒道佛三教神灵并不罕见,而且很多时候连庙祝也分不清
                                         ,
   楚这个宗教场所是佛教的还是道教的( 犢犪狀 犵1961 )。在传统中国社会,信
   仰的变化还与生命周期密切相关:壮则奉儒教积极入世,暮则信老庄归
   隐山林,或者清心寡欲皈依佛教,这在中国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卢云峰, 2008 )。中国宗教信仰的上述特点可能会导致以宗派归属为基
   础的西方宗教信仰的测量工具在调查中国人的宗教信仰时产生偏差。
       杜瑞乐( 犜犺狅狉犪狏犪犾 , 1996 )曾以香港为例分析了对中国宗教的西式
   误解。在香港为英国殖民地期间,曾有两次人口普查涉及人们的宗教
   归属,这两次普查都发现香港民众信仰儒教的比例很高,而信仰道教和
   佛教的比例很低,这与当时盛行的中国三大宗教(儒教、佛教、道教)之
   说不符。同时,第一次普查有大量的中国人自称“平信徒”( 犔犪犻狋 狔                        ,即普
   通信徒),第二次普查则显示除儒教信徒外,万物有灵论的信徒是最多
   的,但“平信徒”和“万物有灵论”都不是传统宗教意义上的分类。实际
   上,这些令人困惑的数据是“宗教”作为现代西方的概念与传统中国信
   仰形态相碰撞的结果。杜瑞乐指出,西方式的调查本身就预设了中国
   宗教也具有西方宗教的排他性和组织化的意义。然而,中国的信仰形
   态实际上是互相包容和互相联系的,神职人员在信徒社群中只起到补
   充性的作用,并非以领导某个独立信徒社群而存在(回教是一个例外)。
   换言之,西方的宗教测量方式在中国只适用于神职人员群体。对香港
   的两次普查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平信徒”“万物有灵论”都是
   殖民者不了解中国宗教的现实而制造出的分类,尤其是后者带有浓厚
   的殖民主义色彩,将不符合西方概念的事物都归为原始社会的产物。
   道教和佛教的信仰比例之低恰恰反映了传统中国的信徒社群结构,即
   只有神职人员才会将自己归属为特定的宗派。而儒教的信仰比例之
   高,则反映了香港民间对西方殖民者的一种反抗,以中国的儒教对抗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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