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4 - 《社会》201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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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帝国治理的“不可能三角”与治乱周期:从“风险论”出发


   不减 2 万(陈明光、孙彩红, 2015 : 506-507 )。
       无节制的甄补带来沉重的财政负担。承平之时,经常性军费支出与
   官俸支出几乎平分了政府岁入, 12 一遇战事支出增加,统治者便不得不
   用“减俸鬻官”来解决财政问题。越到朝代晚期,官员数量越多,官员俸
   禄越是无法正常发放。这便引发了下个问题———地方官员擅自赋敛。
   由于地方官吏的俸禄是从地方留存中拨付,遇财政困难之时,中央往往
   提高上供额度,留存于地方的岁入经常不足以维持地方政府支出及地方
   官吏俸禄,这便迫使地方官在正税之外以各种名目征税以自足,或者受
   取求贿,从而引起民怨甚而民变(张建民、周荣, 2015 : 264 )。 13

       过度甄补的另一个影响是吏治败坏、行政效率低下和党争纷起。
   这不但严重影响国家行政能力,甚至会进一步提高政变风险。由于官
   多局少,补缺升迁日益困难, 14 使得士人官吏为求补缺晋升,或行贿,或
   公然以“羡余”为名进奉钱财予上级长官甚或皇帝,又或拉帮结派以求
   得官。雷飞龙( 2002 )在考察历代党争后指出,仕途的壅塞是造成党争
   的重要因素之一,而这种党争又往往与宫廷政变结合,形成对统治者政
   权的威胁。再者,升迁无望也使下层官吏行政效率不彰(钱穆, 2011 : 51
   -52 )。而在朝官层面,则因一职多官导致政出多门。杜佑在《通典·
   职官一》对唐中宗时期的官冗之象有这样的记载:“逮乎景龙,官纪大
   紊,复有斜封无坐处之诵兴焉。时既政出多门,迁除甚众,自宰相至于
   内外员外官及左右台御史,多者则?十倍,皆无厅事可以处之。故时人
   谓之‘三无坐处’,谓宰相、御史及员外官也。”

   (接上页)现象(周振鹤, 2013 )。隋文帝登位后,行政机构及官吏数量再次大幅缩减,据统计,
   朝廷开支减省三分之二,地方官府开支减省四分之三(钱穆, 2011 )。到了北宋,太祖采吸纳笼
   络政策,保留五代十国旧臣官职,再加上新甄补的人员,文官队伍更甚于前朝,赵翼《廿二史札
   记》载,“真宗成平四年,有司言减天下冗吏十九万五千余人。所减者如此,未减者可知也”。
   明清两朝膨胀之势更是有所超越,明朝统治者倚赖宦官建立庞大的监察系统制衡文官,至明
   亡之时宫中宦官计 7 万余,全国各地又有 10 万。在清朝,则因财政需求大开捐官之门,据罗
   玉东( 1936 : 6-7 )估计,捐纳占乾隆朝政府总收入的 17% ,嘉庆时期更达 54% 。
   12. “安史之乱”前,天宝年间的财政支出中,在粟米的分配上,军费占 40% ,地方官禄及递粮
   占 20% ,京官俸禄占 16% ,尚食及诸司官厨(提供官员用餐之食堂)占 12% (陈明光、孙彩红,
   2015 : 492-493 )。
   13. 《汉书》卷八《宣帝纪》记神爵三年八月诏:“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
   薄,欲其毋侵百姓,难矣”(杨际平, 2015 : 49 )。
   14. 据载,南宋时,疆域缩小但官员人数有增无减,特别是那些寒门出生的官员受到官僚子弟
   任子、恩荫的插队,待阙时间之长,十年不得一任(叶振鹏, 1999 : 665-6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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