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2 - 《社会》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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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控制与医生临床自主性的滥用
(对经济利益的追求)是改革开放以后带进来的。……从
拿回扣开始,大夫猛然发现一块金子放在自己面前。就像我父
亲(亦是医生)一样,都是那样的。每个人都趋利,要看个人克
制得怎么样。大夫不能比行政领导,行政领导能贪污的地方太
多了。大夫最大的趋利行为就在医药回扣这一块。其他基本
就很少了。以前处方权是没有多大利润可言的。但是后来大
夫发现处方权有利润以后,他就敢冒险。这就跟资本主义一
样。要看利益有多大。利益越大,他就越敢冒险。……以前大
夫的日子和一般工人差不多,可能那时候工人比一般大夫还
好。这是我直观的印象。因为我从小在医院生活就知道。工
资、奖金都不高,刚好维持生活。但是改革开放以后,大家开始
挣经济收入的时候,医生的春天也就来了。因为药品回扣一出
现,就开始出现那种利润。
综上所述,一方面,公立医院的医生拥有国家与社会所认可的职业权
力,且行医行为具有一定的龚断性;另一方面,他们又是稀缺的公立医院医
疗资源的看门人。集两种权力于一身,使他们对上游厂商与下游患者具有
双向的支配地位。他们能够便捷地将这种行医权转化为经济利益,满足公
立医院自负盈亏的需要,同时也弥补了他们因为国家雇员身份而导致的较
低的合法收入。但讽刺的是,依附于公立医院的现实恰恰为他们的这种交
换行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在将自身的处方权转换为经济利益的过程中,
医生滥用了临床自主性,其执业行为与职业伦理渐行渐远。
五、讨论:临床自主性滥用的后果及其治理
本研究表明,经济体制改革开始后,非公立医疗机构并没有蓬勃发
展,公立医院仍然占据着医疗服务市场的垄断地位。但与此同时,公立
医院却经历了一种“畸形市场化”的改革过程,从而呈现一种怪异的“两
面性”:一方面,政府依然控制着医生这一职业,同时也对医疗服务的价
格继续实行严格管控,这可以说是计划经济时代的遗留物,是政府继续
掌控医疗资源的表现;另一方面,公立医院又被要求自负盈亏,政府对
公立医院的财政支持仅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水平,这就是许多既有文
献中所谓的“市场化”或“商品化”。于是,对于身在其中而又不得脱身
的医生来说,他们一方面需承担来自组织的自负盈亏的压力,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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