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0 - 《社会》201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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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活的书”与“算死的账”:论共产党土地革命中的“算账派”


   张崇文为代表的旅苏学生对于在莫斯科的大学期间所遭遇的全面思
   想管制、充满政治斗争的组织生活的反抗与种种不满,与王凡西在其
   回忆录中所明确概括当 时 旅 苏 的 中国 留学生 党组 织生 活的“毫无生
   气”的氛围是一致的:
           但是这个党部是毫无生气的,思想生活根本谈不上。所
       行所为,有时简直无聊之至,譬如,为了一个姓朱的,由北京女
       师大来的女生的三角恋爱,竟会开了几个晚上的全校党员大
       会。这种作风,引 起 了 最 大 多 数 的 同 学 的 反 感。(王 凡 西,
       1980 : 96 )
       不仅如此,旅 苏 学 生 甚 至连 自己 的 自 由 学 习 时 间 都 受 到 严 格 的
   管控:
           学校的作息时间安排得很机械,每天下午五点到九点这
       段时间没有充分利用。王观澜对同学鲁也参说:“我们每天晚
       饭后将近四个小时都白白浪费了,应该建议学校让我们回教
       室自习两个小时再回宿舍”。(朱杰、高军, 1984 : 306 )
       如前所述,王观澜是在一种高度自治的教学氛围中接受教育,并且
   受到五四运动以来自由民主的社会思潮的熏染与影响中成长起来的。
   但是他们在苏联留学期间,却遭遇了与国内迥然不同的偏于严苛的学
   校统治风格与教育氛围———不仅自身的理论学习的诉求得不到重视,
   反而受到了全面的思想管控。而党内组织生活则主要围绕个人琐事进
   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这样一种教育方式与组织方式,构成了当时留苏
   学生间不断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而旅苏期间这些近乎残酷的斗争经
   历,也为他们日后的政治生涯乃至日常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17


   17. 王观澜曾经对经历了严酷政治斗争的留苏学生的前途做过如下总结:清党以后,中大停
   办,采取了四种方式处理,把学员一部分绕道欧洲回国,这是最稳当的一条路,像博古他们(这
   是很少的一部分人)。像我们这些人,所谓成份还好的,虽然犯了反对支部局的错误,但清党
   委员会还是很重视我们的意见的,回国时,我们经过了“四站”“五 站”,从 满 洲 里 到 佳 木 斯。
   ……我们回国以后,经过上海,进入江西苏区。这是第二种人。开除党籍,但可以回国的,大
   量的被公开地从海参崴用货轮送到上海。这是第三种人。再一种就是所谓“江浙同乡会”、
   “托派”、“国民党”、“阶级异己分子”等等帽子加在他们头上的,被送到西伯利亚去做苦工,砍
   木头。也有些被送到集中营去的。后来有几个人从莫斯科回来的人和我谈,当时有些人把手
   指都砍掉了。苏联把他们当成劳动力,年纪大了,同时也是时过境迁,才把他们送回(王观澜,
   1994犫 : 2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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